司马师听闻点了点头,表面上不动声色,一副毒辣的眼睛盯着李胜,沙包大的手握成拳头,对李胜那是恨之入骨。
李胜这老小子,不仅屡次帮着曹爽打压父亲司马懿,妄想将司马家族,扼杀于摇篮之中。
如今还当着自己的面,诅咒家父活不过今年,这让司马师如何容忍得了李胜?
司马懿瞧见李胜走远之后,轻松掀开身子上的被褥,径直跳下床榻,凝望着挂在墙壁上的宝剑。
司马懿伸手抚摸佩剑,抽的一下拔出寒光剑影的剑身,眼眸中透着一股杀气说道:“李胜这次去得好,只要他回报消息,以大将军曹爽的智谋,想来必定不会怀疑我。”
“再过两日,便是先帝祭祀之日,按照以往惯例而言,陛下必定会下圣旨,邀请满朝文武百官前往先帝陵墓,打扫祭祀之礼。”
“如今我假称重病在身,曹爽必定不会邀请老夫前往祭祀,只待曹爽出洛阳前往高平陵,祭祀先帝之时……”
说到这里,司马懿嘴角露出一股阴笑,司马睿并不理解其中意思,也不好多问。
高平陵是魏明帝曹叡的陵寝,位于大魏洛阳城洛水之南大石山,风景秀丽,乃是大魏龙脉传承之地。
夜晚,大将军府邸,歌舞升平,世代以王气蒸腾为著称,府邸中建造着众多奢华的宫殿,一方斜斜的汉白玉砖道,构成戒备森严精致的府第。
府邸的规模异常庞大,府邸内驻扎五千府兵保卫大将军府,府邸正门两排带甲死士站岗,门楣上悬挂着一道雅金镶边,纯金色为底的楠木匾额,上方以楷书写着三个方正大字“大将军府”。
清泉之处,一道剑影石壁,在宾客眼中显得格外显眼,壁上雕刻着“社稷重臣,忠君报国”八字竟是御笔,真是羡煞旁人。
大将军曹爽身穿华丽居家服,衣服上绣着一对金鸳鸯,顿时风头盖过在场所有人。
李胜端起美酒痛饮一杯,拿起筷子夹着小菜肴吃着,别是一般滋味。
大将军曹爽焦急的问道:“李胜老弟,太傅司马懿的病情如何啊?”
李胜欣然一笑,禀告曹爽说:“太傅司马懿实在是太惨了,久卧于病床,端屎端尿都得靠司马兄弟服侍,生活不能够自理,已经病入膏肓了。”
“大将军请放心,司马懿只是比死人多一口气,形体与精神已经分离,经常在家中胡言乱语,离死不远,不足以忧虑了。”
大将军曹爽小人得志,仰天哈哈大笑,通过李胜描述司马懿的症状,知道司马懿活不了多久了。
“司马老儿时日不多,对手已然解决,看谁还敢与咱家作对?”曹爽得意洋洋,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大将军曹爽微笑着对李胜说道:“此番出任荆州刺史,要事事小心,为国为民,多加留意朝中之事。”
李胜也是通晓人情世故,赶紧端起酒杯敬大将军曹爽一杯,怯怯的说道:“属下敬大将军一杯,多谢大将军在陛下面前美言,我才能出任荆州刺史啊!”
大将军曹爽并未答话,李胜又抬头望着对座的桓范,抬手敬酒说道:“大司农,恒大人,你我多久不常见面,今日能坐在一起,实在是难得的机会呀!”
“来,来,来,你我二人举杯同饮,今晚不醉不归啊!”
桓范,字元则,沛郡龙亢县人,精通琴棋书画,也知音乐雅音,对曹魏忠心耿耿。
魏明帝曹睿在世之时,桓范就曾担任过中领军、尚书等要职,并在担任中领军期间向魏明帝曹睿举荐徐宣道:“微臣下听说古代帝王用人,根据不同的情况任用不同的人才;争夺天下的时候,以是否有谋略做先决条件;平定天下以后,以是否忠义做首要标准。”
“因此晋文公采用舅犯的计策败楚人于城濮,却优先奖励了批评舅犯之策是‘竭泽而渔’的雍季;高祖刘邦生前重用足智多谋的陈平,临死却把善后的事托付给周勃。”
“我看尚书徐宣,品行忠厚,秉性刚直,清雅独立,不拘世俗,且刚劲坚强,有扶保社稷的大气节,历任州郡主官,在位时都很称职。如今朝廷仆射之职空缺,我觉得这个责任重大的关键职位,没有比徐宣更合适的人选了。”
于是曹睿便任命徐宣为左仆射。
后来,桓范被魏明帝任命为大司农,以清廉节俭见称,辅政的大将军曹爽因为桓范是同乡,所以对他特别礼待,但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
大司农桓范面带假笑,对李胜多加讥讽说道:“哦?李大人,李刺史,此番荣升可喜可贺呀!”
李胜也觉察出话语不对,暗藏讥讽之意,赶紧甩锅给大将军说道:“唉!凭我的才干能够出任荆州刺史,全仰仗着大将军提携,不然哪里有今日啊?”
“可怜呐!可恶啊!”
大将军曹爽嗯的一声,眼睛盯着桓范,顾及是同乡故友,没有当场发作。
谁知道,桓范吟诵一首别有用心的诗句:“南山有鸟,北山张罗,鸟有高飞,又当如何?”
大将军曹爽听闻这首诗,整张脸愁的跟苦瓜脸似的,感觉老脸都挂不住了。
桓范这么做,不是拆自己台吗?
李胜也不是酒囊饭袋之徒,自然听出醉翁之意不在酒,将酒杯往桌子上一放。
李胜怒视着桓范说道:“大司农,我敬你是先帝元老派大臣,平日里多加礼让,何苦说出如此话语?分明就是讥讽我,此番是去荆州离世避祸。”
“唉!哈哈,李刺史,好才识,好机辩,此番到荆州上任,你溜着好快呀?”桓范斜眼瞟视着李胜,分明就是看不起李胜。
李胜哪里受过这种气?正要当众发作,大将军曹爽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先好言安抚李胜情绪,打圆场的说道:“唉!李刺史莫要见怪呀,桓范他吃醉了,说着酒疯嘞?神智不清岂可当真啊?”
“我醉了?不,大将军每天饮宴喝酒,玩弄骄妻四妾,醉卧温柔之乡,却不知道大祸已然临头啊!”桓范挥舞着衣袖,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
大将军曹爽再次按下心中怒火,冷哼一声说道:“桓大人,醉言醉语,颠三倒四,您确实喝醉了。”
“哦?大将军不信,可以问李大人。”
李胜那也是一脸懵逼,自己哪里敢说大将军坏话?
“我?”
“是的,就是你李刺史!”
“汝曾说,大将军只知出城围猎,醉卧梦乡,掌管天下之权,却忘记城中尚有猛虎三只,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准备反扑。”
李胜大吃一惊,面目狰狞的说道:“听闻大司农之意,莫非讲的是,司马氏父子?”
大将军曹爽听闻,气得怒拍酒桌,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说道:“唉!又是老生常谈,真是杞人忧天?还能过点清净日子吗?”
“啍!大将军只贪图享乐吗?太祖武皇帝曾说过,司马懿虎狼鹰视,三马同槽,不可以交付兵权,久必为国家大患!”桓范伸出一只脚缓解疲劳,喋喋不休的说道。
大将军显得有些不耐烦,愤怒的站起身,指着大司农桓范说道:“贪图享乐,并非本大将军所愿,三马同槽,鬼知道是真是假?况且我早已收回兵权,至今已经过去整整十年,司马氏父子闲居家中,难以有所作为,还能翻天了不成?”
“如今,司马老儿久卧床榻,端屎端尿尚且需要人伺候,将不久于人世,只剩下两个黄毛小儿,资历威望都不如我,你们大将军不找他们麻烦就是好的了,真是庸人自扰,无可救药啊!”
也不知道是桓范故意拆台,还是对司马懿疑心颇重,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对司马懿颇为了解,此人善于藏拙,几次有惊无险躲过太祖武皇帝曹操杀机,装傻充愣等手段早已是玩得炉火纯青。”
“只希望大将军,莫要被司马懿诓骗才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李胜听完可就不乐意了,司马懿诓骗大将军,自己刚才探得口实,这不是揭自己短,啪啪打自己脸吗?
李胜起身拱手行礼,愤怒的瞧了一眼大司农桓范,送上神助攻说道:“启奏大将军,太傅司马懿吃了一口小米粥,硬是吞咽不下去,弄得满身都是,狼狈之极呀!”
“司马懿奸猾过人,狡诈如鼠,大将军须防其中有诈呀?”桓范可不吃这一套,理性看待此事。
李胜又说道:“司马懿须发皆白,起居时有不便,死在旦夕,还谈何诈术?”
大将军曹爽端起酒杯,正要喝酒,听闻李胜说这话,泯着酒水笑喷了,回想起与司马懿的同朝处事,不觉得惋惜说道:“司马老儿病到如此地步,可怜呐,可怜,春夏秋冬来回运转,转眼十年已过,他已经年过七旬了,也算是高寿了,就算是死了,也算是寿终正寝,总比客死他乡的好。”
“我看他老病缠身,没几日活头了,他还央求大将军,多多照顾他两个儿子,还说他两个儿子自小不成器,只有良田百亩,他说若的大将军眷顾,多加提携,司马老儿死也安心了。”
大将军曹爽点了点头,算是彻底相信司马懿这回完蛋了,略带怜悯之心的说道:“唉,司马老儿虽然与我作对,但如今已是病入膏肓,也不好再追加罪责,他已经着手安排身后事,其情可悯。”
“司马老儿要是一死,我在无忧矣,魏帝曹芳还不是被我随便拿捏。”
李胜赶紧奉承:“大将军所言甚是,只要太傅司马懿一死,朝政尽归大将军之手,再也无人与大将军抗衡。”
曹爽激动的点了点头,对着自认为是心腹的两人说道:“昨夜我已经上报陛下,明日之后,携带满朝文武百官,前往高平陵,祭祀先帝陵墓,缅怀逝世亲人,尽一个做臣子的本分,聊表忠心。”
桓范接着问道:“按照大魏律法,帝都洛阳三品以上官员,都应该前往高平陵祭祀先帝,那司马懿父子该如何安排?”
大将军曹爽摸着白胡须,觉得这也是一个问题,思考再三说道:“司马老儿为大魏戎马征战一生,也算是劳苦功高,如今病得如此之重,祭祀之事,本大将军就不通知他了。”
“以免到时候,司马老儿还要受颠波流离之苦,万一出个三长两短,不幸在中途一命呜呼,司马氏兄弟还不得痛恨死我?”
“这明显就是吃力不讨好之事,没准还会被有心机的大臣,借机造谣,说本大将军不怜悯老臣性命,招惹不必要的非议。”
曹爽长叹一口气,直接拍板敲定,嘟嚷说道:“此事就不通知司马老儿了,风险实在太大,本大将军可担待不起,咱家没有那么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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