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得了云素秋书信的江湖朋友陆续到来,婆娑门总坛愈加热闹。斥候回报消息,江湖各路邪魔外道也在向邓家庄园聚集。云素秋和众人商议,王令侃报仇心切,早已按捺不住,道:“若是等他援手越来越多,对付他们越难,依老夫所见,莫如出其不意,杀他个措手不及。”就中有一位豪杰,名为“神机书生”杨造,也点头赞同:“用兵之法,无如攻其不备。我们如今也有十几路英雄好汉在彼,对那种作恶多端的邪魔外道,又无需讲究礼数,王寨主之见是可以采纳。”云素秋知他向来智计过人,便道:“也好。通晓道法的朋友,跟我走,只能动用武功的朋友,以王寨主为首,咱们这就出发。王寨主你们先走,我们随后就到。”王令侃一声应了,这就召集人手,以清风寨人马为主,各路好汉随同前往,杀奔邓家。云素秋见王令侃等带人去了,这里也和方君翊、韩玉汐、王文秀、赫连韬四小一同起身,腾云驾雾,飞往城北邓家庄园。
太行山游侠王自然老当益壮打了头阵,刚到邓家庄园门外,遇上黑道上有名淫贼花蝴蝶,便即上前挑战。花蝴蝶素来喜用迷香一类下三滥手段,碰上王自然,算他倒霉透顶,死星照命。他一面自恃武功,一面先抢头阵,和王自然交手。王自然一对连环梭招招夺命,手段猛烈,花蝴蝶刁狡异常,情知对方武功厉害,仗着身法轻灵,一味游斗,冷不防飞身一纵,取迷香暗器名为天香弹,朝王自然打去。王自然知道他的底细,恐他借纵避之势暗算,同伴受伤,忙叫众人留意,一面纵身向前急追,连环梭上月牙钢刃一抖,登时将花蝴蝶全身罩在寒光之下,花蝴蝶刚跑到庄园门口,还没打开大门,只听脑后风生,忙施轻功绝技,身子往侧一偏,就着贴地一翻一滚,反手一把带毒的钢针朝上打去。王自然一见敌人就地翻滚,连环梭光影一闪,叮叮叮叮,密如急雨,寒星乱飞。云素秋刚要上前,君翊向前一冲道:“姑姑压阵!”昆吾剑一点,比王自然去得还快,剑尖看看就到花蝴蝶胸口要害。花蝴蝶用一对弯刀,铮地声响,火光迸散,手臂酸麻,如中雷击,当时便头昏目眩,站立不稳。王自然赶上一梭,花蝴蝶半昏迷中人已倒地,神志渐昏,王自然武功极高,连环梭来势紧急,花蝴蝶双刀一挡没挡住,噗地一声,被王自然一梭刺个对穿,当即倒毙在地。
众贼党一阵忙乱,急往庄中退去,落在后面被杀的,就有二十多人,急忙归告内面去了。云素秋约住众人,道:“敌人枭恶,不可大意轻敌。”众人应了,分头进袭。原来如君翊所探得知,邓家庄园外围地势逼仄,一拥而上,必然塞住出入口,不好群进,何况外围高墙上,有大批邓家党羽手持强弓硬弩严加防备,强攻决难深入,而前来邓家的黑道中人不少都是当时有名的高手,邓家十三子中除了已被君翊击毙的老大邓文殊之外,其他十二人,个个都参拜名师,学得一身武功,加上党羽们无一庸手,见君翊等人冲来,别无他虑,立刻吩咐放箭。
好在君翊法术过人,又练有金刚不坏的护体神功,跟师伯沉睡真人学艺多年来,不论寒暑,从无一日间断勤修,加上人又机警,往来更速,只一赶到围墙之外,立刻驾云飞起半空,念个“土”字咒语,起身回还之间,漫天石头不知从何处飞来,一阵石雨,打得围墙上的弓弩手头碎体折,哭爹叫妈,四处奔逃,君翊再发石头,将大门砸烂,群雄一拥而入。正遇九华三凶带了邓家人马赶来塞路,君翊一马当先一阵猛冲,九华三凶虽是魔教中人,个个都有手段,遇上君翊这个煞星,只办得架隔遮拦,勉强支持,有心逃回,又恐分开力弱,正无可奈何,幸遇邓家三子邓奉国带人增援而来,其他各路邓家党羽也相继赶到,就将众人拦在大门之内,一阵恶斗乱杀。正在僵持,庄园南面忽然一声巨响,一团黑烟裹挟火光冲天而起。原来王令侃带的清风寨人马也到了,正用从清风寨搬来的火药从南面围墙炸开一个大洞,硬攻而入。王文秀已知母亲惨死都是邓家人在背后使坏,情切母仇,跳上一座假山,四处眺望,看见邓家三子邓奉国和四子邓奉秋两人鬼头鬼脑杂在人群中,怒火蒸腾,当即解下腰间弹弓,嗖嗖嗖连发三弹。邓奉国见假山上一个女子,不问来由,急忙将身藏在人后,王文秀三弹打空,将两个家丁打死。文秀正待下去杀人,赫连韬急忙赶上叫道:“仇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人多厉害。你我一处,决不可轻易分开,免得落了人家圈套!”王文秀性情刚烈,遇着恋人赫连韬,叫做“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便道:“好,都听你的!”
云素秋带着韩玉汐由君翊王自然和蒙云虎开路,杀奔邓家庄园中心地带,见四面八方,连起十几把大火,西南两面,都成火海,烈焰熏天,邓家人都跑了出来。云素秋虽然痛恨邓家作恶多年,似此惨状也有些看不下去,见着邓家人便给个痛快。一路冲杀到了后园,但见那处地势极为狭窄,听王令侃随身的斥候说邓家人相继退入地道,外面的人已经不在话下了。君翊心中奇怪:“斥候连日回报,不少江湖黑道中人赶来邓家,为何才杀了这一阵,就不见人了?这条地道所处位置却不大好,看是从夹壁崖缝掏出来的,外并有草树遮掩,里面情况,一概不清,务要格外留意才好。”忙向云素秋说明自己的想法。云素秋点头同意,吩咐众人小心谨慎,不要为敌人所害。
原来邓家庄园并不只是那几百亩方圆的土地,地下还多年营建了不少于地面那么多的防守之区,利用地下暗河连接成了不少消息暗道,往往大敌攻来,一退入洞中,便有许多生机;难关一过,依然回到地面,继续可以安享安乐。地下隐伏着的各种隐患,不可胜数。邓家先祖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大难之来,任你智力多高,武功多好,全无用处,唯有修筑暗藏的堡垒工事,才是防御的王道。邓家自从先辈避难移居以来数百年,将邓家庄园开辟草创,后来历代加以增补,地下工事实在固若金汤。邓家后代,便是仗着这份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终岁安乐,为非作歹,历时已久。他们听说江湖各路英豪陆续来到潭州,都在云家老宅聚会,早具戒心,何况清风寨的过节就在近几日发生,邓家人便是傻子,也想得明白这到底因何而起。而且邓家的地下工事平日不纳外人,连邓家的仆人,都未必全部知道地下的情形,由此一来,外人进不来,自己人手却逐年增加。既无外患,内忧也解。
而且邓家先人原是避乱来此,发现此间地底,玄机中藏,于是定了家规,家中土地放租所得,一多半存进地底工事,米粮充足,地下水又可养鱼,风干的肉年年都有贮存,被困其中一年两年,依然足可自给,堪能与世隔绝,不受外害所迫。而且邓家十二子本身就有惊人武功,加上从江湖中招揽来的厉害徒党,所以邓家敢于不将潭州府看在眼里,也是自然而然。这些年邓家自知与本地江湖人口水火不容,早就处心积虑,部署周详,庄园中藏兵更多。每日集众教练,到处物色能手,仗着财产众多,把邓家庄园老巢布置成了铁桶金城。休说所养死士和各派的能手,便那由外而内的许多层的埋伏,不是本领极高的人,插翅也难飞渡。君翊一人只是看到表面,未知内里,不知邓家还有这么一处厉害所在,当时群雄守在洞口,竟是一筹莫展。
君翊艺高人胆大,当即便道:“由我一人先进洞去查探一番。此处背靠大山危崖,形势险僻,山洞况在不明之间,我有隐身法在身,不怕别人发现。”云素秋道:“你可千万小心仔细,不要让我担心。”韩玉汐道:“我恨邓家切骨,这条命既是君翊哥哥救的,少不得陪君翊哥哥走一趟。”云素秋见她两眼冒火,情知无法阻拦,便从身边取出一物交给韩玉汐:“这是我秘练的宝物,名叫‘正气幡’,你贴身带着,便不怕邪法侵袭,再者有你君翊哥哥在旁,就不怕那么多了。”君翊问道:“玉汐妹妹练过飞剑没有?”玉汐道:“师父才教了入门的练剑功夫,功力不纯。”君翊从豹皮囊中取出一口小剑迎风一晃,变成三尺来长一口长剑递给她道:“既然有入门功夫,这口剑你当用得。这是我从西方剑池取回来的宝剑,经过半年的秘练,本来是要跟师伯一起去南海灭魔,后来被青城天琴谷天琴宫主所阻,说我游历未尽,功力未纯,南海深远,不能去得,于是才自南向北,一路回崆峒去,日后再做打算。这剑名为‘伯羊’,其性属土,我们深入地下,正合这剑的性子。你且拿着防身,片刻不离我远近就是。”
玉汐大喜,接了宝剑,果觉趁手,便道:“入了山洞,自然听哥哥的吩咐行事。”君翊又取五色神鸟临别时赠给的三支五色羽毛,对云素秋道:“姑姑见着这三片羽毛飞出洞外,便可带人杀进洞来。”云素秋点头应了。这里君翊把昆吾宝剑拔在手中,昂然进洞。
两人进洞不久,有昆吾剑在头上照路,破黑而进。两人走不多远,大概一二十丈远的一条甬道,猛觉身上一冷,寒气逼人,通体皆湿,好似整个身子浸在水里。心知地下潮湿,便将昆吾剑招在手里,拉住玉汐,低声道:“妹妹留神脚底,随我前行!万一失足,不可心慌,有我拉住你。”手中昆吾剑轻轻挥动,寒光映照之处,环身丈许方圆景物毕现。只见黑云片片,随同寒光冲荡之间四下纷飞。玉汐见君翊的宝剑如此奇妙,几乎就想脱口欢呼。君翊借着剑光映照,见玉汐周身水湿,恐其受凉,一面拉手同行,一面运起玄功,片刻之间,将两人身上衣裳全部烤干。玉汐又是惊奇,又是感激,更因昨夜君翊在自己临难之际将自己救出,心中无形中生了爱意,心中苦道:“不好。他是姐姐的如意郎君,怎么由得我横刀夺爱?唉!”问道:“君翊哥哥,你这是什么功夫?好不神奇!”君翊笑道:“这算什么,当年我父母都还健在时,就蒙我的大师伯传授崆峒派不传之秘紫府神功用来破解恶人加在我身上的寒毒掌力,后来病好了,才发觉自己大雪寒天,只穿一件单衣也不觉得寒冷,大概就是因为从小就练紫府神功的缘故了。你冷吗?”玉汐被他拉着手,还要小心脚下,支吾一声道:“我,我不冷。”脸上早就红了。君翊拉着她小心前行,哪里顾得上看她神色。
玉汐被君翊拉着,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费力。似这样,在黑雾中走了一阵,剑光照处,漆黑一团的甬道已快走完,右边拐角,是一带渐渐增高的阶梯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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