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盛怒难平:“我宋府是纯良之家,万万容不得有人心机深沉,谋害亲人!”
雨乔看着叩头不止的王氏,又看看一脸暗喜的李小娘,起身跪了下去,伸手抱住了老夫人的双膝。
“祖母,乔儿有话说。祖母细想,若二娘真的存心毒害小娘,怎会在自己的屋里明目张胆的端牛乳给小娘喝,若是事发,她第一个就脱不了干系。她若是心思深沉的人,就不会做这等蠢事。”
“祖母,二娘出身低微,她以为孕妇喝牛乳对身子有益,并不知牛乳跟其他的食物相克,这全是二娘的无心之失。”
“祖母,不能仅凭二娘赐给了小娘一碗牛乳,就给二娘扣下这样的罪名,求祖母不要逼死了二娘。”
老夫人看着王氏不住的叩头,她为宋家生下了一双儿女,若是真的冤枉了她,指不定真会逼她去死。
雨乔回头看着李小娘:“小娘,乔儿断言,乔儿出事跟二娘并无干系,小娘食物中毒也绝非二娘故意为之,求小娘看在清哥哥和珠姐姐的份上,替二娘求情。”
“小娘顺利产子,母子平安,这都是小娘的福气,请小娘不要折损了这份福气,多为嗣弟弟积德。”
李小娘……
你当日故意将食物相克的事告之我,难道不是让我借此事对付王氏?
今日又这番替王氏求情,到底心里是什么主意?
如若自己不求情,倒变成那狠心的妇人了,便是在折损雨嗣的福气了……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可以将王氏赶出府去,往后自己就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机会多么难得……
偏雨乔用一双那般清寒的眼睛看着她,那眼里是深不可测的寒意,又还有若有若无的狠劲儿……
若是自个真的冤枉了王氏,把她朝死路上逼,等于自己手上就沾上了一条人命……
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噤,争风吃醋是平常事,逼人致死,李小娘做不出……
李小娘抽抽搭搭道:“今日之事,原本只是平常斗嘴,都怪儿媳口不择言,冤枉姐姐谋害老爷的子嗣,姐姐一时激愤才对我动手,求婆母看在清哥儿和珠姐儿的份上,宽恕了姐姐吧。”
王氏哭得声音都哑了,听起来叫人心碎:“婆母,儿媳自入府,时时处处都怕损了府里的面子,万事谨小慎微,儿媳唯一对不住的,就是对墨儿和乔儿亲近不够,但儿媳对老爷那份感恩之情,只想此生回报,万万没有谋害谁的心思。”
老夫人的眼里含着泪,悲恸不已。
王氏举起右手:“我今日对天发誓,拿我最爱的两个孩儿对天发誓,若是我谋害过乔丫头,谋害过李小娘,让我的两个孩儿死于非命,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这毒誓太过决绝,让在场的人俱是惊恐不已。
老夫人抖着嗓子喊:“快快闭嘴,我信了你。”
李小娘刚生子,深知孩子对母亲之重要,一时之间心脏都似被撕裂了,转身对着王氏,将她的手抓住:“姐姐莫要发这样的毒誓,今日都是妹妹口不择言,求姐姐饶恕。”
二人看着对方,同时声泪俱下。
原本是非要致对方于死地的两个人,只差抱头痛哭了。
雨乔眼里也涌出泪来,原来,都不是恶毒的人啊……
老夫人抹着眼泪,哽声道:“你们二人听好了,我宋府从来不是那拜高踩低的门户,莫要为你们的出身妄自菲薄,你们为宋家诞下孩儿,便是我宋家的功臣。你们的孩儿都流着宋家的血,你们便是抵手的亲人。”
“今儿老身算是看明白了,你二人同侍一君,就算都想拢住夫君的心,却都爱护夫君的子女,有这份心胸,就万不会做出歹毒之事。”
“但我府里,不允许对骂撕打,老身罚你二人去跪祠堂,静思己错。”
“春儿和秋儿二人,虽是忠心护主,却不知晓喊人帮忙,实属愚昧,每人去领十板子。”
跪着的人都应道:“是!”
老夫人目光一凌:“大老爷就你们这两个妻妾,别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你们再闹,保不齐我再给他纳个三房四房回来。”
这才是狠话!雨乔都忍不住想笑出来。
“儿媳知错,儿媳记下了。”
这一场闹剧总算收场,两人的恩怨与其埋在心里,倒不如像今日这样撕开了更好。
两人去了祠堂,老老实实跪着。
李小娘主动开口:“姐姐今日发那样的毒誓,叫我的心子都撕开了一般,都是妹妹冤枉了姐姐。”
王氏含着泪:“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唯有拿自己最宝贵的儿女来赌咒。”
李小娘叹道:“是我多心了,以为姐姐平素里爱子尤甚,就视墨哥儿乔姐儿为眼中钉。”
王氏眼里滴下泪来:“我本也想与墨儿亲近的,只是他望着我的时候,那眼里那么的冷啊,把我的心都冻住了,是他心里不肯认我这母亲。”
李小娘是知晓了,雨墨对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至于乔儿,她那般痴痴傻傻的,我又是个笨人,实在找不到法子如何让她亲昵自个儿。后来,就索性放手不管了。”
抬起泪眼来看着李小娘:“老爷纳你为妾的时候,我心下是不快的,但大户人家谁不是如此。婆母只养了三个子女,巴望着多一些儿孙,我自从生下双生子,伤了元气,就难有孕。你怀了老爷的孩子,我就算心里不是极顶的欢喜,却也希望老爷多一些孩儿的。”
李小娘哽咽道:“姐姐莫要再说了,我也是因为越不过去老爷跟你的情分,才心生怨怼,处处提防于你,都是妹妹的不是。”
王氏伸手,摸上她的额头:“妹妹记得擦祛痕膏,莫要留下伤疤,我是个忍不住冤屈的人,才对妹妹动手。”
李小娘柔声道:“今儿说开了,我这心里好受多了。老爷只有你我二人,说起来真是你我的福气,往后,我们就好好生生相处。”
二人说着话儿,一直跪到了天黑。
宋名仕回府来给老夫人请安,听说了这些事儿之后,别了老夫人就去接两位夫人。
这一妻一妾出身都不高,却对他都是情深义重的。他本就是重情义的人,平时也没有薄冷过哪一个。
怎知还是会生出这些怨怼之心,好在,如今扯破了撕开了,倒比存在在心里强。
他一手一个将他们扶了起来,柔声说:“往后可别再像今日这样,惹得母亲烦心,又遭下人议论。”
没有过多的指责。
先是把李小娘送回了院子,让她好生歇着,还没足月就这样撕扯一番,着实伤身子。
再又回到王氏的屋子。
两人自那天吵架后,王氏就一直跟他赌气,也不留他在房里安歇。
今晚,两人好好的说了说知心话儿。
第二日,府里便又是一团和气,王氏跟李小娘两人,共同为雨乔即将到来的生日宴打理,二人有商有量,处处办得妥帖。
……
雨乔这几日却是安静,天天跟翠儿关在房间里,拿着针线缝制卫生巾和内裤。
这真不是多难的事儿,白色的棉布里塞上白色的棉花,缝成条形状即可。
三角内裤也是简单,唯一不足的是没有松紧带,只能在内裤的旁边开叉,用扣子扣上,腰部穿上绳索系起来。
裆部前后缝上小布条,卫生巾穿过去就行了。
这样一来,就方便简单又稳稳当当了。
雨乔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天才。
几天下来,就缝了一箱子了。翠儿试着用了一下,喜得眼泪就出来了,一个劲儿说:“小姐经常说跟着你享福,原来果真就是享福的,这简直是奴婢想都没想过的事情,小姐是整个长安最聪明的女子。这法子我得教给府里所有的婆子丫头。”
雨乔笑嘻嘻地:“看你高兴得这样儿,本小姐的本事可多着呢。”
翠儿像一个求知的孩子:“小姐说这些东西都唤些什么名儿?”
雨乔想了想,指着三角内裤说:“这是舒适裤。”
指着卫生巾说:“这是舒适巾。”
翠儿喜笑颜开的道:“名儿好听,小姐可是个仙人。”
不细表。且说府里众人是真忙。
雨乔病了那些年,没有结识知己好友,老夫人想着,也该让她认识一些京城的小姐了,长长见识,多些交际。
便令下人送了一些帖子到长安有名望的商贾府里,邀请各位夫人小姐来赴宴。
算起来,自老太爷过世之后,府里就没有大操大办过喜事了,借此机会热闹热闹也好。
把府门口的两个大灯笼换成了新的,再新进了一批花草,把东南西北四院各处装点了一番。
文老爷子把请柬拿在手里,脸色阴郁。
文岚俭低声道:“若是宋家送来的别的请柬,儿子肯定即刻就丢了。这是……这是为了给妹妹的孩子庆生,因而来问过父亲。”
老爷子还是不开口。
文老夫人在旁边用丝帕抹泪,哽声道:“馨儿去得早,留在那两个孩子,十年了,不知道那两个孩子如今长成什么样了。”
文岚俭说:“那个叫雨乔的孩子病了十年,后来奇迹般的死后复生,所以宋府想为她庆一庆,儿子认为,还是让母亲带着雾儿去瞧一瞧。”
文老爷子沉声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让馨儿嫁给宋名仕那个无情无义的混账,我不想再看到那家人。”
文老夫人劝道:“可那两个孩子毕竟是馨儿身上落下来的肉,我们当外祖父外祖母的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又何尝不是无情?”
文老爷子拿着眼睛瞪她:“你这些年都在我面前哭哭啼啼,你越是这样,我越是恨他们没有善待馨儿。”
文岚俭说:“父亲,宋府并没有薄待岚馨,我们心里是有数的。岚馨自己病亡,宋家人也莫可奈何。至于宋名仕那个外室,是在馨儿嫁过去之前就养在外面的,后来接进府里也实属不得已。请父亲看在岚馨的份上,就消了这份怨气吧。”
文老夫人哭道:“宋老爷子和宋老夫人的为人你是知道的,当年你极力帮助他们,也就是看重了他们这一点。馨儿去世谁人不难过,你这个做祖父的迁怒了两个孩子这么多年,你的心怎么就这么狠?”
文老爷子红了眼睛:“馨儿尸骨未寒,那个混账就把外室接进府里,生生打我文家的脸。我跟宋照庭的确有兄弟之情,哪想到他跟馨儿相继去世,让我在府里痛哭三天三夜,我跟宋家的情分已经被我哭尽了。”
文岚俭还准备继续劝说,被文老爷子瞪了回去。
文岚俭回到妾室钱氏的房中。
钱氏奉茶,温柔询问:“父亲可否答应了?”
文岚俭摇头:“父亲生性要强,他又极其疼爱妹妹,这么多年这个心结还是解不开,我跟母亲劝说都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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