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晚一些的时候，左前卫的电话响了。是裴安娜。犹豫再三，还是点了接听。
“你跑哪去啦！一下午没见到你人了！”
左前卫挠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编这个谎。但电话另一头还在继续责怪。
“晚自修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你再不回来我就真的一周不跟你说话了，哼！”
话音刚落就挂断了。
一周，哈哈。
听到这个特殊又神奇的时间名词，左前卫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
韩丽莹已经回到学校去了，只剩下秦零衣在房间里噼噼啪啪的敲着键盘——在打游戏。
睡了一觉恢复了一些体力的左前卫走到她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进。”秦零衣有些不耐烦。
前卫走进她的房间，这房间的陈设显然跟阿零的性格很贴切。
居然能用两个矛盾的词形容：简洁，杂乱。
被子很随意的团成一团丢在一边，衣服也是随意的挂在架子上，床边是一个大纸壳箱子，上面写着“XX电脑城”，纸壳箱子里面装着各种贴身的衣物，一边的边缘处还挂着一条不知道是什么款式的灰色长袜。床边的地毯上还有两个哑铃。
床头柜旁是几个随意摆放的烟盒，烟灰缸则随意的放在窗台上。一旁就是垃圾桶。简简单单的就这么几样东西。
除了一件东西显得跟这些东西格格不入，那就是床上的一个很大的熊猫布偶。
左前卫大致环视了一圈，就把视线放在了卧室边上的电脑这里。
阿零穿着超短裤，光着大腿，蹲坐在沙发上（可能是懒得搞电竞椅电脑椅之类的东西），眼睛上映着屏幕上的光，专心致志的打着游戏。
她玩的是一种第一人称射击的游戏，看上去像是吃鸡向的类型，不过角色似乎有各种技能，一会开启防护罩一会又能飞到天上的。
她的操作很熟练，看着右上角的幸存者数量，俨然已经快进决赛圈了。
左前卫看了好一会，忍不住道：“如果每周你在同一时间进游戏……是不一样的吗？”
他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个问题，本意是想问问每次轮回玩的游戏内容会不会不一样。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一样。”一个分心，秦零衣不小心被对方打了个大破，赶紧缩到安全的掩体后面使用回复道具，她头也不抬的继续说，“很神奇吧？即使生活是一成不变的，但游戏里面和你对战的人每次轮回都不同。”
她一边整理着剩余的武器弹药，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虽然偶尔会碰到几个熟悉的ID就是了，不过他们用的角色和跳伞的地点都是会换的就是了。”
简单的几句话让左前卫的心里起了极大的震撼。
不同？
为什么会不同呢？
玩家不同行为产生的蝴蝶效应，就能轻易影响到网线另一边的网友吗？
这就引发了另一个问题，与外界的联系上。
边界线内的玩家能通过跟外界人联系，影响轮回的结果吗？
但这种想法又很快被自己否定掉了。
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玩一场对战游戏就能想到的东西，攻略组的人这么多年了，肯定不会想不到。如果能研究出什么结果出来，早就有所行动了。
那自己就得从另一个方向切入。
游戏是什么？
电子游戏是一段程序代码，那么是不是就可以这样假设：这个世界里有可能也是一段程序代码，是可以独立运行的，一条重复循环的游戏程序，那NPC就是这游戏上的固定代码，那玩家呢？玩家岂不是就是这游戏里存在的bug？都是错误代码？
不知道为啥自己突然有了这样一段烧脑的想法。
前卫苦笑，心想难道自己要在漫长的人生路里研究一下量子力学，找出平行宇宙以及时间的奥秘？
假如这才是通关之路的话，那未免太让人起鸡皮疙瘩了。难道在这么一片游戏区域里，得出来个爱因斯坦级的大神才能终结轮回？
想到这，左前卫摇摇头，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喂，你笑什么！要不你来？”
屏幕上显示的幸存者数量为二，而秦零衣则已经被打的弹尽粮绝，血量只有十几，子弹也不多了，缩在门后不敢出来。
显然她以为自己刚才是嘲笑她solo局被人打烂了。
“好啊。”
左前卫接过带着阿零体温和外设，沙发有些矮，坐着不舒服。就坐在了旁边的沙发扶手上，阿零则继续蹲坐缩在沙发上，抱着小腿看着他怎么打这局游戏。
熟练的打开背包，查看了一下剩下的资源。向一个方向丢了个手雷。然后马上从后面绕了过去，前往了爆炸的地点。很快就找到了那个人的藏身之处。先手打了几枪以后，对方的头盔就爆掉了，慌乱之中那个人赶紧回头，一边蹦蹦跳跳的乱扫着。而左前卫则蹲在原地，不慌不忙的几枪把他带走。屏幕显示恭喜您获得了最终你的胜利。
“‘对拼下蹲死的快。’可惜我这是守株待兔。”前卫很装逼的摇了摇头，慢慢的站了起来，将座位还给阿零，“这人还是太年轻了。”
阿零显然有些不服气，毕竟这最终的solo局面也是她打出来的，说：“你怎么知道他会冲那边跑？”
“高手的直觉咯。这边有雷，他惯性思维会觉得我会从没丢雷的方向匍匐前进，他有血量优势，正面拼血他也不怕。所以他选了一个看似胜率最高的方案。而我利用了他的心理，打了个伏击，就这么简单。”左前卫一摊手，做了个耸肩的动作，结果扯到了伤口，疼的一嘶。
“切，老阴比打法。”她有些不屑。
看得出来阿零是个喜欢打正面的直球选手。
如果从外人的眼里看来，这场面十分青春。两个高三学生共处一室，和谐的讨论着游戏。但实际上左前卫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孩子罢了。
小孩子……，那裴安娜呢？
左前卫摇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个问题。把那瓶早就变成常温的可乐拧开，喝光以后，喉咙的灼烧感减弱不少。对着仍电脑前奋斗的阿零说了句“我先走了，你慢慢玩。”便离开了。
下楼的时候头还有点晕，不过很快就适应了。前卫慢慢向学校方向走去。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去会一会这个攻略组了。毕竟其他两大势力，无论是那个李祐廷还是末日教，都挺不靠谱的。自己怎么着也得找个靠山吧？
不过也不能对攻略组的善恶程度抱太大希望就是了，在这个世界的玩家里，寻常的善恶观念恐怕早就变了味了。
前卫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看到一个老太太，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摊位，上面有很多廉价的小饰品。左前卫被她那期待的目光看的实在不忍心，便走过去看看。马上就被一个很漂亮的项链吸引了注意力。
看上去像是金属质地，和那些镀层的塑料件不一样，摸上去沉甸甸的，大概直径不到两厘米的样子，图案造型很漂亮，主体是十字架，加了一些修饰，中间还有一个小月牙，将十字架上半部分围成一个圆。用细细的黑绳子简单的拴住。很别致。
“这个多少钱？”前卫拿起这个项链，问道。
“这个，五……”老太太伸出五个手指，犹豫了一下收回去两个，说“三块。”
左前卫没有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东西绝对不止这么钱，老太太年纪大可能是记错了。以为这个和其他便宜货差不多。于是从口袋里摸索半天，才掏出来一张二十块的纸币。（别的面额实在没有了。毕竟老太太也没有收款码。），说：“我就剩这些了，两块行吗？”
然后装出很抱歉的样子，把纸币直接塞进了老太太的腰包里。
“行，行，嘿嘿。”老太太眼神不太好使，显然没看清自己到底收了多少，她笑眯眯一边的说，“小伙子，买了给心上人儿？”
其实前世的左前卫受到童年“非主流”文化的影响，挺喜欢戴一些酷酷的项链手链的。但是老太太这话一说，他瞬间就联想到了裴安娜那张脸，便笑道：“是呀。”
“那你可得好好对待人家哟，不能辜负人家。”
左前卫觉得这老太太还挺有意思的，便笑道：“嗯，好的奶奶，我一定。”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重新回到了学校。在校门口面对门卫的时候，左前卫很自然的指了指肩膀上的伤口，说：“校医带我去外面的医院处理的伤口。”
“同学之间闹着玩不小心弄的。”他补充道。
门卫意外的没多问什么，遥控开了门，就放他回去了。
时间是六点半。晚自修已经开始了。不过一般到了七点多，班主任才会回到班级里，合理“借用”一下同学们的自习时间，来讲一套题什么的。毕竟高三，谁都理解。
尽管身体和头发已经大致上清洗过了，但衣服还是有点脏。——左前卫没好意思把自己的衣服丢在两个女人家里的洗衣机里，毕竟自己也没有换洗的衣物。只是简单手洗了一下血污严重的部分。
夏天的教室开着门床，他步伐很轻，直到坐在认真学习的裴安娜身边的时候才被对方发现。
“啊！”
裴安娜小声的惊呼出来，随后马上用很轻的声音问道：“你去哪里了，怎么弄成这样？”
左前卫露出了个轻松的笑容，轻声道：“翻墙时候摔了一跤，嘿嘿。”
这个时候咚咚的敲门声，引起了全班同学的注意力，是班主任。一个个子不太高，大概只有一米七多一些，但存在感十分强烈的男人，叫魏忠海，同学们私下里管他叫老魏，或者魏哥之类的称呼。
“咳咳，同学们，东西收一下，把上午考的那张卷子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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