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了解过五阶大地魔蛇所施展的大地领域范围有多大吗？”
在跑路的同时，苏律问道。
“唔……印象中，好像是四阶时的两倍。”法纳斯回应道，
后面滚雷般的声音始终没有停止，反而越来越近。
用膝盖想都知道，要是距离拉近至一定范围之后，这条五阶的大地魔蛇肯定会不要脸的释放“大地领域”将他俩困住。
一旦被缠上，可比之前的四阶大地魔蛇难搞数倍。
“见鬼！居然跑不过他。”
法纳斯皱了皱眉，然后默默注视着苏律，“诶，你之前那招漩涡呢？快用啊！再不用咱们就要被赶上了。”
“你那招拍地板呢？怎么不见你用？”苏律反问道。
“说来那不叫拍地板，那叫泣血锁链！”
法纳斯那原本皱着的眉毛现在已然气得竖了起来。
“明明拍地板更加形象生动……好好好，不要摆出一副要吃了我的模样，泣血锁链就泣血锁链吧……
不过，受到我自身等阶的限制，发挥不出完全威力的深渊漩涡只能稍微阻拦一下那大蛇，他它费不了多大工夫就可以挣脱出来，而我释放法术时产生的元素波动已然会被它锁定。”
法纳斯咧开嘴笑了笑，“不是还有我的拍地板……啊呸……泣血锁链在嘛，刚刚到效果你应该也看到了，能为我们争取不少时间。至于如何利用这一小段时间拜托掉他，别告诉我那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大地魔蛇最大特点便是它感应元素波动的敏锐能力，但从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个缺点——毕竟能产生元素波动的并不仅仅是法师本身，幻影以及大多数元素造物都会产生。”苏律说。
法纳斯微笑道：“而我恰好就会一个秘法，能召唤出一只敏捷的小蝙蝠，这本是用来侦查的，我还能增强它的元素波动，用来引诱大地魔蛇刚刚好。”
“那么，开搞？”
“搞它！”
苏律轻吐一口气，袖下手掌翻面向上，掌心上涌现惊人的元素波动。
在后方不远处的位置，一个漩涡无声无息地生成，转速甚至没有一个从慢到快的过程，生成的恐怖吸力肆意牵引着周围的物体。
碧绿色的树叶如暴雨般陨落，千钧之重的巨石颤巍巍地悬空，一同汇入那如同深渊的漩涡。
“还不够……”
苏律低声道，是对法纳斯说的。
“知道了知道啦，不用催我。”
法纳斯笑了一下，右手掠起，手臂上萦绕着数圈血色的光环，血气如薄雾，慢慢往着手心上的古奥法印上延伸。
法印被狠狠摁在地上，血色光环同时汇入地底。
在深渊漩涡的中心，数不清的血色锁链钻出，环绕着中心旋转，煞气腾腾，宛如乱舞的群蛇。
“费了点时间，那大蛇要赶上来了。”苏律提醒道。
“嗯，走吧，这个绝妙的陷阱能让那条愚蠢的大蛇费不少时间。”
法纳斯轻轻甩着手，说道。
大地魔蛇当然会自投罗网地钻进这个陷阱，这么强的元素波动足以让它这头瞎子蛇不顾一切。
别问，问就是它是真的瞎。
苏律瞥了法纳斯一眼，那手掌看起来比起之前更加苍白，似乎消耗不小。
跑了一阵，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气浪滚滚，即便相隔得远，也能清晰地听到的锁链碎裂的清脆响声。
“好了，它现在肯定生气了。这生气，让它本就不高的智商更是降了不少，一门心思想着撕碎我俩……嘿嘿。”
阴谋得逞的法纳斯满意地点头，接着打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只散发着强烈元素波动的小蝙蝠凭空产生。
在空中盘旋一圈之后，小蝙蝠背着他们前行的方向飞去。但也始终与大地魔蛇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来回蹦跶。
“不知道能不能直接骗出那大蛇的大地领域……”
法纳斯摩挲下巴，喃喃道，“考虑到大地魔蛇的智商，可能性很大。”
“咳，很抱歉打扰你的雅兴，但是我现在有一个问题很想提出来。”苏律清咳一声说道。
“……什么问题？”
法纳斯脸色浮现警惕之色，刚刚他上一秒才提了个问题，下一秒就有条蛇冒出来了。
“我们现在在往哪里走？”苏律缓缓地问道。
“什么？不是你在带路吗？我一直都是在跟着你走的啊！”
“……我也以为你在带路呢。”
一下子沉默，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好在这僵局并没有持续多久，苏律与法纳斯同时“咦”了一声。
原先头顶一直被密林遮盖，但跑这段路的时候，隐天蔽日的古树越来越少，终于得以看清碧蓝的天空和……前方漆黑的尖塔。
法纳斯语气幽幽地说：“你有那种感觉吗？这黑塔本身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往满是游鱼的池子里扔了一头狮子……”
苏律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说法，“这种格格不入，仿佛就是为了吸引我们的视线而存在。”
“你觉得怎么样……要进去吗？”
“好像没有办法不进。”
苏律有些苦恼地捏了捏眉心，“毕竟我们现在什么规则都不懂，不是吗？这场试炼究竟是死斗的淘汰制，还是猎杀魔兽的积分制……这些规则，既然要我们自己探究……”
“出题人没有十年脑血栓绝对出不了这样试炼。”法纳斯发表了他的锐评，“真是见鬼，我本来一直以为是打擂台赛来着，试炼开始了才知道要进入这个遗迹空间……”
“咦？你并不知道试炼的形式？”
“当然不知道……我的老师也不知道，据说这消息蛮机密来着……”
法纳斯随口应道，不过很快回味出不对劲，反问道：“听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我们会被扔进这破空间里？”
“……”
离了个大离谱！多洛莉丝那时透露情报的时候显得太随意、太轻描淡写了，搞得他以为那些情报都是些导师们私底下半公开的东西……
谁知道她的小道消息这么猛啊！
“呃……实不相瞒，其实，我的小道消息特别厉害。”
“请在在敷衍我的时候务必找个好点的借口，我真不是傻子。”法纳斯面无表情地说。
真没骗你！告诉我情报的家伙确实就是这样说的！
苏律在心中吐槽，觉得实在说不下去了，只得将话题掰回正轨。
“不过，创造这尖塔的人弄出这样显眼的、与环境完全不搭的东西，似乎就是想让我们进入塔内，他只差没竖个公告说明。”他说。
“那就走近看看吧，希望那人的十年脑血栓没有越演越烈。”
漆黑尖塔位于一块空地之上，四面密林环合，这块空地确实像是被生生开辟出来的。
尖塔形状诡异，是一个平放的圆锥，通体漆黑，没有一点装饰，底部倒是有一扇门，朝里敞开，里面一片漆黑，不知通往何方。
“可以肯定的是，创造黑塔的人一定偷懒了。”法纳斯还没有从锐评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苏律绕着黑塔逛了一圈，在一处地方发现了竖着的公告板。
「想知道规则吗？那就进入黑塔吧！」
“好吧，我收回刚刚的话，那人真的在这里竖了一个公告板。”
法纳斯凑过来认真地瞅着，眉毛一扬，发觉事情不简单，提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该不会那人刚刚偷听了我们讲话，然后临时将这玩意加上来的吧？”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的话……”
苏律把最后一个字拖得很长，死活不接着说下去。
“这不吊人胃口吗，装个鬼的什么神秘，快说下去！”法纳斯翻着白眼。
苏律意味深长地望着他，说：“要是假设成立，你那番十年脑血栓的暴论可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法纳斯沉默片刻，接着握拳放在胸前，神情肃穆地单膝下跪，面朝黑塔，宛如世间最为虔诚的信徒，庄严宣辞道：
“啊！怎会有如此迷人、如此神秘的试炼呢？缺失的规则，不正是为了让探究的美德永驻于我们的心扉！噢！看看这黑塔，线条之优美、干净，让我觉得是窗前的月光，空明如水；或是缥缈的歌声，直飘到我心底，使我神魂颠倒。”
“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
“……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不正表明着创造者那纯净的内心吗？极致的单调才能激发无穷的想象，那耐人寻味的美，恰恰存在似有似无之间！我敢说，这绝对是历史上最具美感的艺术品之一，是艺术史上璀璨辉煌的结晶！”
“……呃，我的意思是，这还只是一个假设……”
“不，你错了！我是因为这极有可能的假设，才说出这些赞美之词的吗？你错了！”
法纳斯目光如炬，眸中的坚定几乎凝聚成实质，声音震耳欲聋。
“这些都是我发自内心最由衷心的赞叹，是这试炼的精巧、黑塔的大美激发了我的赞美欲望！不、不！这些赞美之词还是太肤浅了，这些赞美根本无法用语言表达！”
“……好吧，你开心就好。如果你要亲吻这黑塔的话，请务必提前告诉我，我的眼睛绝对不能看到这一幕。”
法纳斯泰然自若地站起身子。
“嗯？怎么不继续赞美下去了？再加把劲，你的表演就可以成为我心中的沙雕榜第一了。”
法纳斯平静地说：“不，已经不需要赞美了。你刚刚没听到吗？这些赞美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表达，所以不赞美才是最大的赞美！”
“你还真是个逻辑鬼才啊……”
挽回了之前的暴论之后，法纳斯终于硬气回来，轻轻拍去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说：
“走吧，我们在外面耽搁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是时候进入黑塔了。”
苏律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你可终于记起这件事了。”
步入犹如巨兽之口的幽黑之门，身后的光芒被吞噬，在凭空而生的阴冷中，视线里一片昏黑，感觉像是踏入另一片天地。
视线总算恢复正常，苏律得以看清黑塔的内部结构。
不出所料，里面同样没有丝毫多余的装饰，保持着与外部同属一派的极简风格，纯黑的主色调压抑得想像被掐住心脏，中间的地面空出一大块，四周墙壁上有螺旋而上的阶梯。
“看来没得选，只能爬阶梯上去。”苏律耸肩说道。
“嘶……”
法纳斯吸着凉气打量高耸的阶梯，陷入沉思，半晌后说道：“看得出来，弄出这玩意的人很想把我们累死。”
台阶不知是由什么材料制成的，阴冷无比，踩上去时，总有一道寒气从背脊爬上了后脑。
昏暗的环境中，法纳斯留意到苏律手上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散发着柔和的微光，迷人的光晕摄人心魄。
“很漂亮的戒指。”法纳斯说。
“虽然你的赞美很不值钱，但我还是收下了。”
“结婚戒指？”
“不是。”
“啧啧，否认得这么干脆，显然是有猫腻。”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苏律轻轻地吐出一团寒气，随口应道，戒指将一股暖流注入他体内，身子暖烘烘的，不再受脚下阴冷台阶的影响。
这个话题终止后不久，法纳斯忽然略带惊异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苏律问。
法纳斯表情古怪，“记得我那只小蝙蝠吗？它似乎被别人当作侦查工具——虽说本来也是侦查工具——给抓住了……”
苏律的表情也古怪起来，“那只小蝙蝠……身后跟着五阶的大地魔蛇吧？”
“一点没错。小蝙蝠在消散之前，为我共享了最后的影像——它在某个人手上，旁边倒是有不少同伴，但一条黑色的大蛇正迎面扑来。”
那还……真是够倒霉的。
苏律与法纳斯对视一眼，同步地双手合十，念道：
“希望人没逝……”
在聊天的一阵功夫里，他俩总算迈过了最后一级台阶，踏上黑塔顶层。
顶层除了寒气更重了之前，依旧朴实无华，只有两个宝箱能充充场面，吸人眼球，不至于太单调。
“我跟你赌一块钱，这宝箱周围肯定有陷阱！”
法纳斯叉着腰，露出“我早就了然一切”的自信表情。
“赌了。”
苏律轻轻点头。
法纳斯在身上东找西找，最后摘下衣服上的一块纽扣，滚了过去。
纽扣畅通无阻地滚到宝箱旁边，打着旋儿，无声地诉说着自己骄傲。
“看来你要输了。”苏律笑吟吟地说道。
“那道理啊……”
法纳斯抓着脑袋，死活想不通。接着决心以实践检验真理，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
无事发生。
“看来不会缺胳膊少腿。”
苏律轻吐一气，撑起不再漏风的的魔法屏障，试探性地前挪。
两人磨磨蹭蹭半晌，总归是安全抵达宝箱前。
“你现在欠我一块钱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不都念叨三遍，真不累啊……”法纳斯黑着脸，说。
“给你加深加深记忆，万一你到时候懒账说没有这事了呢？那我不得亏死。”
“不懂就问，你刚刚是不是听力出故障了？咱们赌的是一块钱，不是一亿！”
“好吧好吧，不催你了……那我们来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开箱时间，一人选一个怎么样？看看谁才是欧皇。”
法纳斯懒得理他，目光停留在宝箱之上，犹豫着要不要打开。
他曾读过一本书，名为《论如何优雅地坑人》，里面有一个理论，说是一个人最接近成功的时候，警惕性最差，这是绝对是坑他最好的时机。
现在他们已经快要开箱了，说不准宝箱打开的一瞬间就被坑了呢？
但自进入黑塔以来始终没有找到所谓的“规则”，似乎大概率会藏在宝箱之中……
法纳斯闭上眼，思考着应对策略。
“嗯？这么大的宝箱里面居然只有这两件小玩意？唉，真让人失望。”
“噗！”
内心反复权衡的法纳斯忽地听到这声音，一下没忍住喷出声。
什么玩意，你已经开了？！
而且还毫发无损？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负责任的做法……显得我很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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