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罗汉嘿嘿一笑道:“这许多人都喝茶,什么事情都没有,为何单单只有你肚疼起来?”话音甫落,中量罗汉拍掌笑道:“是了他必定是肚子受凉,或是早上吃坏了东西,此刻腹泻,马上就要拉稀拉到裤裆里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六杰骂道:“秃驴,你胡说什么?”
中量罗汉咦道:“我胡说么?好,好,你有本领就这般忍耐下去,我且看你是不是要出恭?”六杰闻言,更觉肚腹异样,果真若他言语,不由满脸的紫涨通红,神情忸怩,过得一会儿,终于按耐不得,松开老头儿衣襟,急急忙忙跑进灌木丛中,不到片刻,只听一阵扑通呼啦之声。一阵风吹来,三罗汉眉头微蹙,道:“好臭,好臭,他不能走远一些么?”一手端茶,一手掩鼻,急忙闪躲。众人忍耐不能,或是哈哈大笑,或是促狭窃喜。
丁晴叹道:“青桐哥哥,这人生百态,今日见识齐全了。”
陈青桐笑道:“吃喝拉撒,人生常事,也无甚奇怪。”
不过时,看第六杰出来,神情轻松,咳嗽一声,径直往棚内走去,便似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三罗汉自吃了茶,给了茶钱往,往少林寺而去。嵩山五子一众扶起囚车,往右边嵩山派而行。眼看离总堂不远,便任由袁伯当躺卧车上,不去管他。
陈青桐与丁晴道:“果真有人进犯少林,少林寺乃武林泰斗,寺中高僧武功高绝,必能抵挡,无恙无碍。那袁伯当口中先前的所言,假如真是事实,只怕他到了嵩山派掌门人面前,须臾就要作为替罪羊候死。他虽是恶人,但不该为这冤枉罪名受戮。”
丁晴笑道:“青桐哥哥,你真以为自己是利世济人、扶危救困的大侠么?”
陈青桐一笑道:“古有荆柯专诸,今有青桐丁晴,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丁晴轻轻笑道:“自己厚脸皮倒也罢了,何必将我也拖进来?”陈青桐道:“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这一辈子也只拖你。”丁晴只觉心慌,却又欢喜,低声道:“你又胡说八道了,我们赶紧跟上去罢!”言罢,二人携手,便牵着黑白两头毛驴远远地跟在众人之后。
众人纷纷散去,岔路口的茶棚顿时冷清安歇了下来,那小伙儿将收取的茶资放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轻轻走到老头儿面前,笑道:“懒师叔,这袁伯当果真没有杀害嵩山弟子么?”那老头儿抚须摇头,道:“他号称恶人,也曾杀得不少无辜,但并非不识好歹之辈,怎敢闯入嵩山派杀人?其实少林寺之《易筋经》,多半是被饶鹰邛这伪君子所窃。此事万事通想必也早有怀疑,所以最先雇佣袁伯当与周通潜入嵩山派一探究竟。”
小伙儿哼道:“万事通也不是什么好人,事败之后袁伯当与周通潜回他处藏匿,不想却被他出卖。”
老头儿道:“他是小人不假,做人也颇精明,只是这番作为犯了三大忌讳。”
小伙儿道:“一者他畏惧饶鹰邛权势,极力否认曾雇‘应门二恶’,但事实昭昭,不过欲盖弥彰耳,江湖人望地位,从此一落千丈;二者么?饶鹰邛为人阴险狡诈,便是万事通出卖‘百剑一笑’,也未必能为其所容,说不得迟早暗下毒手,杀之而后快;三者即便嵩山派掌门故作姿态,能饶他一命,但‘铁臂熊’周通逃脱,必会伺机杀他报仇。”老头儿哈哈笑道:“正是如此,也是无可奈何。罢了,罢了,这些所谓纷争,与我等圣教何干?且不去睬他。”
嵩山派总堂前,一座偌大的石像,所雕刻的人物,据传曾是嵩山派开派祖师风中子前辈,腰间悬有一物,看似布袋,岩石褶皱之间,凸凸鼓鼓,似是颗粒物什。
丁晴将白驴拴在道旁一棵树上,笑道:“听闻这位风中子本是唐朝追随李靖的一位仆人,武功不错,忠心护主。李世民开国大封群臣,李靖功劳虽大,却偏偏不肯受封,于深夜封门挂印,携红拂女悄悄逃匿,这风中子一人仗剑担酒,紧紧跟随。三人到了嵩山一地,见苍松翠柏,风景秀丽,于是停下安歇,小憩半月,在崖旁结庐而居,白天迎昼而歌,夜里望月抚琴,倒也惬意安然、其乐融融。后来一日,那风中子醒来,朝阳之下,美色依旧,却不见了李靖与他妻子的踪迹,寻遍周围,呐喊无果,却在二人原先居住的小庐中觅得一张书札,写道:‘我自乘风踏云去,汝在此地笑青松。’方知他两个素来修行,想必一夜之间,忽然悟得大道,便白日飞仙,到天上去当活神仙去了。风中子无可奈何,便依照信上所嘱,在嵩山开创基业,始立嵩山一脉。”
陈青桐也将黑驴拴好,闻言笑道:“他们哪里去做什么神仙了?合该是嫌弃这风中子虽然忠心耿耿,却不识时务,人家两口子卿卿我我,他偏偏象影子一般牢牢跟定,便是亲热也不能随意,岂非烦恼之极?夫妻两个便相互合计,寻思个什么法子,将他甩掉。”
丁晴嗔道:“你说得好不粗俗。人家李靖与飞天魔女分明就是作了神仙眷侣的。”
陈青桐慌忙道:“是,是,他们必定是作了神仙眷侣的。你我”不及说完,见石像后院门大开,里面涌出一群人来,当中一人黑衣白袖,精神爽飒,气度不凡,见嵩山五子,远远大声笑道:“好,好,几位师弟出马,将这恶贼轻易擒获,真是大功一件。”又拱手抱拳,向“长枪十杰”、“河洛双英”兄弟道:“劳烦各位一路辛苦,在下感激不尽。”
几人慌忙还礼,道:“这等江湖大恶、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饶掌门客气了。”陈青桐转口咦道:“他就是嵩山派掌门人饶鹰邛?”丁晴点头道:“不错,就是此人。看其模样,倒似武林大家的风范,但袁伯当所言若是事实,是他盗经杀人,残害同门,那真是一介光面黑心的伪君子。”
饶鹰邛朝囚车中袁伯当看了一眼,冷笑一声,忽然握住了万事通的手赞道:“擒获此贼,常先生功劳最大。”万事通俗姓常,手腕被他捏住,浑身上下,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战,又听其美言称颂,忙陪笑道:“哪里,哪里,此人罪恶昭著,臭名远扬,却反来投靠我,可不就落在我的手里么?”
饶鹰邛笑道:“是,是,他将你当作什么了?”
万事通心中凛然,寒意绵绵不绝,急道:“这‘百剑一笑’极其恼我,出言污秽,赖我主谋,皆是胡说八道,一片妄语,请饶掌门明辨是非,莫受他蛊惑。”
饶鹰邛哈哈笑道:“常先生说哪里话?我这人最是公道允正,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也断然不冤枉一个好人,你宽心就是了。”他说话模棱两可,更教万事通捉摸不透,额头不觉冷汗涔涔,心中惴惴不安,才要说话,却听饶鹰邛一声招呼,已将自己拉入院中,身后嵩山五子等等跟随其后。自有嵩山弟子过来,将囚车推入堂内,骂道:“狗贼,害我兄弟,如今自取其死、悔之晚矣!”
丁晴便邀陈青桐往嵩山别处而去,笑道:“你还想盯嵩山派的梢么?在这门外等候,呆上一万年,也探不到丝毫消息。若是此刻翻墙入院,光天化日,你我只怕也会被认作救援袁伯当的同谋,到时莫名成了江湖公敌,无论往哪里去,都有人物来寻你麻烦的。就是万般小心,侥幸不被发觉,他们那一帮子的人,哼,都是白天说人话,夜晚干鬼事,又能听得什么真东西?”
陈青桐恍然大悟,道:“如此说来,你我晚上再去探听究竟么?”
丁晴扑哧一笑,道:“若不能探它一个事实,你我便是睡觉也睡不安稳的。”轻轻携起他的手,道:“我们去吧?”
二人走过几步,陈青桐听见驴声轻蹄,道:“哎呀,我们不将它们牵走么?留在此地,若被发觉,岂不打草惊蛇?”丁晴不以为然地笑道:“他那条大蛇修炼成精了,若是不打草,又怎能惊动它?若是不惊动它,你我又怎能知晓背后的秘密?”挽住他的臂膀,欢欢喜喜往一侧小路而去。
嵩山乃五岳之一,雄伟之峰处处可见,挺拔耸天,巍巍悬崖时时得觑,险峻幽深。山林春时吐珠含萌,与岩石相映成趣,夏日则浓郁聪聪,满目勃然,待了秋时,见天高云远,气候飒爽,可抒英雄之志,冬日苍松不屈,犹展迎客,真是气势磅礴,景象万千。其山体从东至西,横卧蔓延,故有“西岳如立,中岳如卧”之说。山分太室和少室二部,峰峰有典,典典精彩。除去七十二峰之外,山上尚有谷、洞、潭、瀑等各类景致。後人评述嵩山,又有“五最”之古迹说法:禅宗祖庭,首推少林;又有塔林,规模之巨,世所罕见;古塔巍巍,翘楚浮屠,便是北魏嵩岳寺塔;尚有石阙,岁月最为古旧,其年代由名可得,叫做汉三阙;与其同龄者,尚有汉封“将军柏”一株,可谓之树龄最高。陈青桐与丁晴欢喜流连,观赏山色美景,赞不绝口。
而太室山黄峰盖下的中岳庙,始建于秦,至唐宋时极盛。陈青桐诵诗抒怀、旁征博引,几乎忘却武林之事,又有丁晴陪伴,更是惬意畅怀。二人有说有笑,来到了中岳庙前,却看大门紧闭,不觉讶然。
陈青桐有些失望,叹道:“这中岳庙也是极有名的,好容易来到了此处,却不能入内观瞻,实在可惜。”丁晴眉头微蹙,奇道:“里面的和尚都不要香火钱了么?这般冷落了佛祖菩萨,那是大大的不敬呀!”不待陈青桐阻拦,便三两步跑到庙门之前,击掌拍打大门。
陈青桐道:“晴儿,这是佛家清修之地,不可无礼。”
丁晴回头道:“青桐哥哥,这帮和尚实在懒惰之极,你我快些提点他们,让他们勤快修行,我二人也好进去参观,岂非两全其美么?”陈青桐一想,也有几分道理,于是走到丁晴身边道:“好,你我敲门把他们唤醒。只是稍时他们出来,不可粗暴。”
丁晴嫣然一笑,眉目如春,道:“好,便依你这圣人门徒的教训,尽力不与里面的和尚争执就是了。”二人敲门半日,不见里面动静,不禁面面相觑,大是诧异。
便在此时,听得一旁有人道:“吵死了,吵死了,里面的和尚都去少林寺避难了,你们若要给他们供奉香火钱,求菩萨娘娘慈悲,早日送子送福,便该去少林寺才对。只在这里吵得我连觉也睡不好。”
二人一惊,回头一看,但见庙门旁一堆干草柴禾后慢悠悠爬出一个人来,蓬头垢面,身上挂着八个布袋,年约六十,白发皓须,神情慵懒之极。
丁晴羞得满脸通红,唾道:“臭叫化子,你说些什么?”
那老花子打个哈欠,道:“难不成你们不是来求子的么?”一眼往陈青桐看去,道:“你身体看似不错呀,怎会”不及说完,便被丁晴拾起小石子砸来,骂道:“臭老头,你,你再胡说!”那花子慌忙趴下,躲避石子,一手抹鼻涕,道:“臭丫头,有话不会好好说么?干吗对我这老头子动手动脚的?你要是想亲热,找你老公去,盯着我作甚?呸呸呸!”
丁晴大怒,一个纵跳来到了这花子背后,抬脚往他屁股踢去。陈青桐心中一惊,暗道:“此人年岁颇大,只怕晴儿出脚不得轻重,若是伤了他,那可是糟糕之极。”出言方要劝阻,却见那老花子举止行为倒也敏捷,就地一滚。丁晴第一脚未中,第二脚已然踢出,正踢在了老花子的臀上,便听得那花子唉哟一声,一头栽进了干草堆中,顿时狼狈不堪。
陈青桐暗呼不好,见丁晴拍掌大笑,颇为得意,急忙过去道:“晴儿,他一个偌大年纪的老人家,实在不该如此待他!”
丁晴小嘴一扁道:“他若不胡说八道,我自不去为难他。谁叫他胡乱说话?”脸色绯红,更添羞色。
老花子睁圆双目,手提一根污黑竹杖,重重笃地,发出声响,唉哟连声地道:“我胡说八道么?难不成要说你们并非求子、总要断子绝孙方才快活?这般祈求,当真是前所未见呢!”
丁晴大怒,骂道:“你说谁要断子绝孙?你嫌苦头吃得不够,还要讨打么?”作势要打,陈青桐急忙拉住,道:“晴儿,不要打他!”
那老花子忙不迭爬开几步,继而拍拍胸口道:“这小婆娘好生凶恶,那小相公倒是不失文雅,是个秀气的读书人。”口中啧啧叹息,说道:“好好一只梅花鹿偏偏不走远,陪着一头咬人吞命的斑斓母老虎,真正是有些可惜了。”丁晴喝道:“你说谁是母老虎?”扬手又要打。陈青桐赶忙拉着,温言劝慰。
老花子见陈青桐肩头布条垂泄,露出昆吾宝剑之握柄,那丁晴腰间也悬着一柄长剑,红缨飘垂,摇摇晃晃,不由“哦”地一声道:“难怪你们肆无忌惮,妄顾尊老携幼、爱戴长者之风,竟敢对我这老花子动拳动脚、唬喝指责,原来是江湖中粗鲁之人。哈哈,既然如此,你们莫要得意,可晓得自己已闯下大祸了?”
丁晴冷笑道:“臭花子,你又在痴人说梦话了。你且说说看,你有什么值得好尊重的,我们怎么就闯下大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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