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江子铭做了个梦,梦里的夜云心呈半透明状,仿佛随时会化为无形。他十分不安,想要抓住她,可是,手挥过去,抓住的只是空气,两滴晶莹的泪从他眼中坠下,他惊慌失措,声音都有些颤抖,柔声祈求着:“别离开我……夜……”
夜云心只静静地看着他,眉心微蹙,目光中有一丝悲悯之色,随之薄唇微启到:“傻子。”
最终,夜云心转身飘走,画面变得扭曲、模糊,让人如行在大雾中,无可依托。江子铭定了定神,四处摸索着疯狂搜寻,他无助地大声呼喊着:“夜云心——夜云心!”却没有任何回应,待大雾散去,夜云心不知去向。
“夜云心!”江子铭突然惊醒,坐起身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他打开手机,四点了……
不等天亮,他就驱车去了夜云心家。
按了几次门铃都没见夜云心的身影,那股强烈的不安又涌上心头。他快速跑回车里取出夜云心家的钥匙,微颤着手指打开门。
江子铭沉着眉眼,表情凝重地快步走了进去。他打开灯。别墅内一片安静祥和,还有……孤寂。完全没有夜云心的气息。
不辞而别吗?
江子铭眼眶泛红,强压着心头的痛楚,一遍又一遍扫视着屋内的一切。忽然发现钢琴上压着一张折叠好的白纸。
他疾步跨了过去,打开纸张,只见上面工整地地写着:江子铭,我须离开一段时间,你帮我照看着花草,别有太大压力,能活的就活,全看它们自己的命。保重。好好谈恋爱,等我回来再给你家孩子补红包。
看最后一句话时,江子铭自动忽略了一些字,他看到的只是:等我回来。
他无奈地苦笑一番,抱怨地说道:“以前不让我碰那些花草,现在又叫我临时磨刀,养死了活该。”
说罢无声地叹了口气,打开那架钢琴,弹着夜云心常弹的曲子。空旷的别墅里,钢琴声清脆悠扬,犹如透亮的珠子落在玉盘之上,砸出无言的忧伤。
……
钟叔失踪了。大家只从他床上发现一张奇怪的皮,虽然不愿相信,但化验结果是——那就是钟叔的皮,以诡异的方式被完整地蜕下来了。
江子铭却并未透露夜云心也失踪的事。他知道夜云心会回来,他怕到时候她回来了,却连一个合法的身份都没有。
而他要做的,只是等她而已。
江子铭隔几天便会来夜云心家,拖地擦灰,学着夜云心的样子摆弄那些盆栽,他时常幻想着,也许会有那么一天,他如往常一样打开门,而夜云心正坐在桌前笑盈盈地看着他,像从未离开过一样……
但事实是每一次,她都没有出现。
江子铭忙忙碌碌,时而浇水,时而放肥料,别墅中有一间光线最好的屋子被改成了培育室,一些对生长环境要求高的植物就养在这间屋子里。
他看着那些绿植,突然想到夜云心最吓人的一句台词:“可要留下吃晚饭?”
夜云心口味奇特,有一次逼着他喝绿油油的野草汁,喝完他直拉了两天肚子。还有一次邀请他吃桃花酱意面,人间十八般味道都在里面了,味道嘛……他只能假装喜欢吃,夜云心也是高高兴兴地给他盛了足足两大盘。
想到这些,他又开始哭笑不得。
……
三年两个月零五天。
江子铭静静地坐在湖边的长椅上,回忆着夜云心披着海藻长发在湖边喂鱼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初夏的雨毫无防备地摔落下云层,噼里啪啦地向着行人砸来。刚还在湖边树荫下散着步的路人一哄而散。
江子铭靠在椅背上,抬起头,感受着雨水零乱地拍在脸上,一滴泪趁机而下,这样的场景里,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突然,江子铭的头顶出现了一把雨伞,阻断了那些雨水的疯狂袭击。随之一道清冷又带着几分怒意的嗓音响起:“江子铭,你给我起来!”
江子铭的心脏瞬间被雷击中了一般,蓦地睁眼,站起来死死的盯着眼前一袭红裙,目中含怒的女孩。
夜云心皱了皱眉,上下打量了江子铭一遍,开口道:“怎么?淋雨淋傻了?把你的仙女都忘了?”
话刚落音,夜云心便被揽进了一个厚实的怀抱。她伸出手掌轻拍着眼前微微颤抖的身躯,轻哄道:“好了,快放开,小心别把你家老大给勒死了。”
江子铭赌气似的又将夜云心搂紧了些。“不放,永远都不放,死也要死一起。”
夜云心嘴角浮起得意的笑,也伸手回抱住了江子铭,雨伞早已落在地上,大雨中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好像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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