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僧人看见李隆基如此疑惑,轻轻敲起木鱼,闭上眼睛,缓缓道。
“虽然施主与我素不相识,但世间皆是缘。”
“施主想必一定知道倪若水,想必也是因为他才走进我这破庙中来的吧。”
老僧人缓缓说着,木鱼清脆的声音伴着阵阵的檀香,令李隆基似以为自己在云端。
“那倪若水,是我修行中的劫数,而皇上您,便是能解此劫之人。”
听到这里,李隆基心下一惊。
不愧为得道高僧,居然一下就猜出了我的身世。
被人看穿,李隆基稍有心虚,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摆。
那老僧人缓缓睁眼,看透了李隆基的不安,行一礼道。
“施主不必担忧,在我出家人眼中,万般皆是空,不论皇家与百姓,我佛只度有缘人。”
说罢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敲响木鱼。
“我年轻时做过一件蠢事。这直言与施主也无妨。”
“那时我为了可以度化金身,需得度化这世间一切贫苦之人。”
“一日,我见一寒苦书生,在茅草屋前日夜苦读,他与我论天下雄韬伟略,与我议这世间万般贫苦。贫僧私以为,这便是我要度的有缘人。”
“那时的我尚且年轻,修为远远不够,我认为他胸怀鸿鹄大志,将来必是对这世间有用之才。”
李隆基看着老僧人,他神色淡然,看不出怒,也看不出悲。
“于是,我便将这世间唯二的丹丸赠与他。此丹乃五位得道高僧共同炼制而成,珍贵至极。我将此丹赠与他,命他埋在院中,便可保一世平安。”
李隆基一下想到了,这便是那倪若水所说的奇花奇种吧。
老僧人还在慢慢讲着。
“后来,我自认为功德圆满,悬壶济世,只待有一日可以度成真身。大抵这便是贫僧命里躲不过的劫数。”
“等我再见到那位少年之时,他居然变成了恶贯满盈的奸官滑商。打着积德修行的谎言,为自己这一世的罪恶托名。”
说道此处,老僧人一顿。
“或是我当年给他的那颗丸药毁了他这一生本应该为天下黎民之心。而终究,也是我内心的利益虚心,过于急迫妄想成仙。”
“自那日起,我便将自己置于这破庙之中,苦读修身,为自己当年的错误赎罪。我佛慈悲。贫僧已经算到,将有一能改变我大唐国运之人,解了贫僧命中劫数,也是度了这天下万般黎民。”
“历经此番,方才是助了天下万般贫苦人。”
老僧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只是不停的敲着木鱼,像是要敲走这万般不顺遂,敲走年轻时的罪过。
而李隆基听闻至此,也大概明了了其中缘由,缓缓开口道。
“不知我,如何能为高僧解劫?”
那僧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木鱼,闭着眼睛,良久张口到。
“施主不必心急,此劫于我而言困顿至极,但于施主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施主可找到院中,我早年种下的第二颗丹药。拿去碾碎,将这丸药之末,遍撒于城中各个角落,不出半日,城内蝗虫皆可褪去。”
“至于那城外为数不多的蝗虫,想必施主早就有了办法。”
木鱼声又开始响起,李隆基喜出望外,急命高乐士去办此事,却被老僧人拦下。
“施主莫急,此事或缓或急”还需亲自去办,才能方显诚意。”
李隆基明白了高僧的话中意,赶忙亲自去着手做。
他先是从院中挖出了那颗传说中的丹药。
这丹虽然埋在地里多年,但光泽不减当年,其中的檀香更是至清至纯,并无半分杂念。
小小的丹药,拿起却又重如千金。
李隆基转身向寺庙中的僧人鞠躬道。
“我去去就回,高僧莫急。”
接着,高僧的声音从寺庙中传出来,就像是佛祖在天上言说,声音极大,但也极其空灵。
“施主切记,此行一旦登出我寺之门,切勿回头,否则前功尽弃…”
李隆基听罢,拿着丹药走了出去。
当他刚踏出寺庙的一瞬间,铺天盖地的蝗虫瞬间冲进了寺庙当中。
李隆基顿感担忧,怕高僧历经不住这万虫的磨练。
但很快,他的脑海中又响起了高僧的声音。
“此乃我命中劫数,切勿回头……”
李隆基明白了高僧的意思,直直的往山下走去,准备依照高僧的嘱托,驱蝗虫。
有了这颗丹药在身,李隆基无论走到哪里,其周围都没有了蝗虫。
那些虫子之感远远的跟在李隆身旁,不敢贴近半分。
一旁的高力士十分惊讶,这究竟是何方宝物,竟有如此奇效。
李隆基没有多语,他一心只想着老僧人的嘱托。
很快,他回到刺史府,名人找来石墨碗和舂子,开始将丹药捣碎。
这丹药看似很小,但是却异常的硬。
李隆基磨了半天,却只磨下来一点点粉末。
高力士在一旁看到皇帝如此辛苦,未免着急道。
“皇上,当心伤到身子。这种粗活还是交给下人去做吧。”
李隆基当场怒斥道。
“粗事?高内侍管这叫粗事吗?此事还是需得我自己办成才好。”
说罢,又继续磨了起来。
高力士见劝阻无用,也没有了办法。
但很快,李隆基的这番行为便在院中吃救济的灾民中传开。
他们有人认为皇帝这是鞠躬尽瘁,为了百姓而不辞辛劳。
但也有人认为,皇帝不过是如同那倪若水一般,被那老和尚骗得中了圈套,才发了疯的一样做这些。
总是百姓们众说纷纭,也有人并不领李隆基这份情。
李隆基可不管这些,只顾一直捻丹药,磨了足足有三四个时辰。
磨到手脚酸软,方才算成功。
高力士忙在旁边劝李隆基去休息片刻。
但李隆基却起身就走,直奔城中四角。
待都撒上丹药之后,才算完成。
待丹药粉末撒完之后,顷刻间,漫天的蝗虫竟然争先恐后的飞出城去!
起先,天空像是被扯出了一道明亮的口子,随着飞走的蝗虫越来越多,天空也越来越亮,最后完全恢复了往日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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