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夕阳的余晖和家家户户透出的烛火,宁犀照定睛观察眼前水红色劲装的少女,不知怎的生出一种熟悉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你如何认识时雨剑和关气四式?”何萦回很激动,但还是单手把剑半举挡在宁犀照前面。
那少女嫣然一笑,风吹起她头上的红色发带,显得人异常灵动:“不告诉你!”
“需要什么条件你才能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何萦回越发激动,差点就要更走上前去。
“我和你素不相识,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少女做了个鬼脸,古灵精怪的说道。
只见何萦回上前一步,一个抱拳:“是我唐突了,在下何萦回,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楚楠竹。”红衣少女双手抱胸,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你就是雷公口中的阿竹姐姐?”宁犀照听了他的名字,插嘴道。
“你是说那个盘族的少年雷双?”楚楠竹将信将疑。
没等宁犀照回答,何萦回开口道:“是!我们有很重要的一件,不,两件事情想问问楚姑娘。”
“看在你打跑那两人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一件事,其他的事要用其他的东西来换。”
楚楠竹凑到何萦回跟前,一把拉过他的左手手腕:“进来说话吧!。”
何萦回没想到楚楠竹会径直抓住他手腕,当即大脑一片空白,脸一下红了,也来不及反抗,也说不出话来,就被楚楠竹拉着走。
楚楠竹拉着何萦回的手腕到了门边,她没有用自己的左手推门,而是拉着何萦回的手往前一推,门开了。
“不好意思啊,借用一下你的手,那些混混经常往我门上砸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楚楠竹立马把何萦回的手放下,走进房间。
何萦回没觉得手触碰到什么东西,只是沾了点灰。刚才楚楠竹这行为让他无法防备,他自小没接触过什么女人,这一下倒是令他猝不及防。
要是大人遭遇到这种事,可能会直接说男女授受不亲吧......何萦回心中想着,而此时的宁犀照却是在脑中思考究竟在哪里见过楚楠竹,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这个微小动作。
楚楠竹点上油灯,两人环顾四周,发现只是一间普通的小屋,但干净整洁。
“你们坐。”楚楠竹招呼两人在屋子中间的木条凳上坐下,看样子也没有要斟茶的意思。
“你到底为何认识时雨剑?还请楚姑娘告知!”何萦回一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问楚楠竹。
“我师父跟我说的啊。”楚楠竹做下就开始把玩自己的头发,一会儿把头发转圈,一会儿梳顺自己的发带。
“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我师父是我小时候的私塾先生啊,他经常教我们说什么‘教人有如时雨化之者’,这不就懂了吗。”楚楠竹天真无邪的看着何萦回回答道。
“是‘君子之所以教者五:有如时雨化之者,有成德者,有达财者,有答问者,有私淑艾者。此五者,君子之所以教也。’[出自《孟子·尽心上》,“时雨”的意思是应时之雨,这里意思是君子人的方式有五种,其中之一是像时雨一样应时而教,适时而教。]”宁犀照不愧是进士,张口就把全文说了出来。
“哎对,差不多,就是这个!”楚楠竹笑嘻嘻起来,指着宁犀照恍然大悟道。
这下轮到何萦回云里雾里了,但是他的剑怎么能和私塾先生扯上关系呢?私塾先生又不懂武功。
楚楠竹看他一脸疑惑:“又不止我一个人知道时雨,你看他也知道,全郢国的读书人都知道时雨呢!”
何萦回这才知道楚楠竹是在敷衍他,当下一急:“我说的是这柄剑!你知道它的名字!楚姑娘,这个关系到我师父的下落,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若是告知,让我做什么都行!”
“当真?”借着油灯的光亮,楚楠竹眼睛里光芒闪烁。
“当真!一诺千金!”何萦回的眼睛里也闪着期待的光芒。
楚楠竹“噗嗤”一声,就哈哈哈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娶我为妻!”
何萦回听到这句话一愣,脸又红了,也不知是被话撩拨还是被油灯烧红的,整个人像噎住了:“你......这个恕难从命!”
“说好的一诺千金呢?那就不能告诉你了哦。”楚楠竹佯装一幅失望的神情,实则在掩嘴偷笑。
宁犀照心里吐槽道:这刺桐的民间女子都如此开放吗......
在何萦回脸红和不知所措中,宁犀照赶紧救场:“那我这里有另一个问题,还请楚姑娘答疑解惑。”
“你说。”
“楚姑娘为何会安排雷公两人在上元节灯会上最后表演?据我所知,最后一个演出的,应该是听鲤楼的头牌南音。”
楚楠竹听了这句话,原本还调戏何萦回后的笑容顿时消失了,看向宁犀照正色道:“你又是何人?”
“小生宁犀照。”
“看你的样子,像个瘦弱书生,还是不要掺和这件事。”楚楠竹也不怕自己得罪人,反而劝告宁犀照不要再问。
“那我换个问法,楚姑娘可知道南音姑娘在何处?”
“不知道。”楚楠竹不假思索的回答。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要问南音的事?你是什么身份?”顿了一顿,楚楠竹又继续说。
何萦回刚想说话,被宁犀照制止抢先:“小生偶然得闻南音姑娘的琵琶,惊为天人,想当面与南音姑娘探讨音律,但自从上元节后多次去听鲤楼求见都没有下文,这才来找姑娘你。”
楚楠竹点点头,摆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和南音不熟,恐怕没什么能说的。再说了,南音姑娘的仰慕者可多了,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见她的,指不定是听鲤楼敷衍你们罢了!”
“无妨,若有她的下落请姑娘告知,到听鲤楼便可。”
“好说,你们帮我打跑了小混混,我什么忙也没帮上,怪难为情的,这样吧,你们下次有什么事,我一定知无不言!”楚楠竹又哈哈笑了起来。
何萦回内心却是不信的:这两个问题你明明都知道,只是不肯告知。至于那两个小混混,你也打得过吧......
何萦回刚才被楚楠竹拉着手腕,虽然人是懵的,但是他能感觉到对方在试探自己的内力,他也趁机暗暗探查了一下,发现楚楠竹的武功与自己不相上下。
宁犀照知道楚楠竹在下逐客令,此时天色渐晚,两人也不好多待,于是说:“今日多谢楚姑娘,我们还有事,告辞。”说着就拉上何萦回向门外走去。
楚楠竹和他们道别,送他们出门。红衣少女倚在门框上,看着一黑一白远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奇怪,那个书生怎么透出一种亲近感呢?”
“大人,现在怎么办?”何萦回与宁犀照走到半路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楚姑娘一眼就认出了你的剑和武功路数,她一定知道你师父的下落,或者内情。至于南音姑娘的案子,她应该也是隐瞒了不少信息,只是她不愿意告诉我们。”宁犀照把现在的情况分析了一下。
“我自从下山以来就在寻找师父,可是这一路上根本没人认识我的剑和我的武功,楚姑娘说是她师父告诉她的,那不如直接去问她的师父。”
“对,你提醒我了,我们若是能搞清她的来历,也许会有线索。看她像是个侠女,还欠赌场钱,但是赌场却拿她没办法。”
“刚才我试探了一下她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但是我也探查不出她的武功路数属于哪一派,可能得看她出手。”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我们就去问知情者。”
两人走走停停一通分析,不知不觉走回了府邸,“宁府”两个大字就在眼前。
宁犀照在大门口站定,仰头看着牌匾上的两个大字,苦笑一声:“两个月前我还是国子监的监生,现在就要掌管一座大城池。”
即使今天才是上任知府的第一天,宁犀照还是心里没底。他昔年为国子监监生时,只管安心读书写作准备科举,没有任何实践机会,也从来没有当过什么官。按理来说,在历朝历代的科举中,进士只会被授予九品左右的官阶,让官场新人在基层历练。但是郢国初定,正是用人之际,宁犀照一年前参加的更只是新朝建立以来举行的第二次科举,皇帝在殿前直接钦点他为五品知府,其余的榜眼探花也被授予了从五品的官职,可见郢国各州实在是缺人。
“大人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知府。”何萦回的支持把宁犀照从回忆拉回现实。
“但愿吧。”宁犀照跨进府邸大门,站在影壁前,转头对何萦回说:“明天我们去听鲤楼,问问那个盘族少年楚姑娘的事,再看看有没有其他人认识她。”
“好。”何萦回不知怎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刚才红衣少女巧笑倩兮的样子。
太阳终于没入大地,月上中天,少年没有任何表情,脸颊的颜色却在清冷月光照耀下依稀可见如秋日满山红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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