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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耳边低吟 第二章 无花果下无果(一)

——灵魂本该是相互吸引的,但命运像是个笑话,打乱了时间的顺序,该来的没有,该来的最终会有。

吃完晚饭,其他的王孙贵族都忙着与姑娘幽会,或是开展城邦的大量娱乐活动。

说来不公,列邦是个等级制的城邦,分为公民和非公民,公民又分为上民和下民,非公民又分为平人、贱民、奴隶,所以总的来说应该有五个等级。只有公民才能参与娱乐活动,再详细一点,只有上民才可以参与政治。而且不同等级内不得通婚,所以说各大族实则非常重视血统的纯正。

列卜焰与他们不同,他径直走到马圈,找到他的战马,朝着城邦外跑去,掀起的尘土随风飞扬,一路上的行人匆忙避让,他是如此的心急。

一路快马扬鞭,空气中只留下列卜焰认真的喘气声。驾…驾…终于到了河流边。

此刻夕阳西下,耳旁尽是鸟啼,流水的哗哗声,没有人的踪迹,好像这里本不该有人,树叶落尽,列卜焰右手轻轻的在空中接过一片树叶,深深的望着对岸,望眼欲穿,将树叶放在嘴边,森林里传来悠扬的笛音。婉转细腻,像是思念着一位姑娘,却又有些陌生,因为好像素未谋面。

此刻,苏芙莘带着轻盈的步伐,穿梭在林间,“滚球,过来,不要吃草啦,你可是肉食动物。”苏芙莘朝正在树下觅食的滚球挥手,示意它赶紧跑过来,“汪…汪…”滚球像是呼应一般,叼着嘴里的松果,扔给了苏芙莘。

“诶,你这是干嘛,叼一个松果?莫不是送给团团。”苏芙莘把玩着手中的松果,心里有些疑惑。“不对不对,团团是只兔子。怎么能吃松果。”

苏芙莘坐在树干上,望着头顶茂密的树林,内心有些迷茫:“滚球,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走出森林啊,可是走出森林,我又能去哪呢。”苏芙莘将手指摊开,有节奏地抚摸着滚球的毛发。

恍惚间,林间传来婉转悠扬的笛音,苏芙莘闭上了眼睛,仿佛穿过森林,来到一座高塔,塔下是汹涌澎湃的大海,在上帝视角下,当下的一切不过蝼蚁。

笛音带着凄凉,带着孤独,带着束缚。苏芙莘抱着滚球,在林间奔跑,踩在松软的青苔上,跨过交错纵横的树根,吓得鸟儿昆虫四处逃窜,寻着笛音而去。

突然笛音戛然而止,吹笛者好像被心智打断,仓皇而去,只留下一片安宁。

苏芙莘跑来河边,没有了笛音无处可寻,只留的枝头的鸟儿孤独啼叫。好像从未有人来过。

苏芙莘心里想,莫非是我幻听,怔了一会会,鸟啼还未断绝,苏芙莘心里有些失落,梦怔了么?

她抱起滚球,羡慕着望着河流对岸,转过身,往森林深处走去,太阳下山,周围一片黑暗,但苏芙莘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家去。

日复一日,苏芙莘好像真的梦怔了,她坐在屋子前的树干上,回想着无数个夜里那奇怪的梦境,拿起身旁的树叶,独自吹奏出来,婉转悠扬,似梦镜中的笛音,每每听到,她总是像着了魔一般寻找着那笛音,一会出现,一会消失,她跑去河流,她什么也看不到,对岸像是个黑洞,吸引着她,对岸的树叶越积越多,可是始终不见踪影。她想伸长手臂把树叶洒在河面上,轻轻踩着他过岸,可又害怕坠入河中。

“苏苏,来吃饭啦!把滚球和团团抱过来。”古川爷爷把做好的菜端上凉亭,朝苏芙莘招招手。

可是苏芙莘依旧是呆呆的望着远处,黑色森林的深处。古川爷爷向前坐在苏芙莘身旁,菠琴奶奶依旧在厨房忙碌着。

“苏苏,告诉爷爷,是不是有心事?”爷爷拍拍苏芙莘的背,一头长发,向两边拨开。

“爷爷,对岸长什么样子啊?好像那边,不对…是远方,有笛音一直在呼唤我,是我幻听了,还是这是真的。”苏芙莘的思绪拉回现实,她顿了顿,望向天空,鸟儿自由的飞翔于天空,好生羡慕。接着望着爷爷说道:“每次我跑向那边,可又什么也见不着。”

“苏苏,笛音的真假,不在于你看到的,你的内心是否相信它是否存在,就像对岸,它是否真的如你想象的一般,等到合适的机会,你自会去看看。”古川爷爷理解苏芙莘,她的内心不在于笛音,在于远方的笛音。

苏芙莘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爷爷,我不明白什么是否存在,呼,算啦!弯弯曲曲的,想不明白。”

爷爷对着天空大笑起来:“不明白就对啦,想象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行为先去吃饭,菠琴奶奶待会要生气咯。”

苏芙莘带着团子和滚球飞速的跑到石桌前:“好好好,奶奶,这是我最爱吃的地蛋!”

菠琴奶奶连忙用筷子敲打苏芙莘的额头,轻轻地,流露着欢喜:“苏苏,不记得么?要洗手,在森林里跑了这么多圈。”

苏芙莘望着奶奶点点头,赶忙跑到厨房打开水,水流冲去一天的劳累,一天的心事,一天的烦恼。

数月过去,林中落叶越发的多,黑夜来临的越发的早,星星不知疲倦,密密的摊在空中,城邦一片灯火,街道的喧嚣与城邦交界处的战火形成鲜明的对比,人群所至之地,是嬉闹。

宫殿上,国王拄着王杖敲击着地面,来回走动,座下的侯人跪在地上,小声吸气,没有一人敢抬头直视国王。

“你们…你们…这是在逼我,好得很啊!”国王拿起王杖对着空气挥舞,恨不得把他们都轰出去,“没有士气,没有士气,是不是我这把老骨头上去了,你们才会安心。”

列卜焰跪在队伍之中,内心默默密谋着,这次入侵十分激烈,想要夺回抢占的城邦非常难,想要击退敌人非常难,想要完好无损的回来也非常难,他的内心犹豫,他依旧害怕生死,依旧舍不得这衣食无忧的日子,但是他是矛盾的,没有城邦,他又该去哪里呢?

一旁,张力穹用手臂推搡着列卜焰,胡子拉的直直的,内心紧张急躁,“阿焰,阿焰,这是个好机会,你已经学的挺多了,快上。”

列卜焰转过头望着他,皱着眉毛,还是很纠结。“我不会…我不会…”他颤颤巍巍的说出这三个字,脑海里却浮现着昔日训练的场景。

张力穹用手把列卜焰向上推去,“你会,这是必要的一课,见惯了安乐,你忘记了之前信誓旦旦的自己了吗?相信你自己。”

“真的,可以吗?”列卜焰的双眸褪去了胆怯,他站了起来,朝殿堂中央走去,双手抱肩,做半蹲状,“国王大人,我愿带领城邦的弟兄们夺回我们的失地。”

国王停下了来回的踱步,望着列卜焰,他的小儿子,“阿焰…你…不必如此,阿焰。”国王颤抖着走过去,颤抖着举起手抚摸着他的肩膀,颤抖着将他扶起,颤抖着询问。

跪着的侯人纷纷抬起头,大王子的眼中满是震惊,摇着头,似乎想反对列卜焰的提议。

“国王大人,阿焰从小就是温室里的一只豹子,从小我的身边就有教我的老师,他们告诉我谋略,告诉我兵器的使用,告诉我阵法,告诉我战争的残酷,告诉我我们的祖辈如何的拼命才有如今安宁和谐的城邦,可是,可是,我从来没有参与过,去守护城邦,去守护我们的土地。”列卜焰陷入深深的愧疚,他后退着,望着自己的双手。

大王子站了起来:“国王大人,请您深思,此次战况险恶,阿焰他一个人…”还未说完,张力穹被将他打断,“国王大人,阿焰竟然说愿意前去一战,是我们城邦的好勇士啊,我愿意追随小王子,前去迎战。”张力穹低着头,双手举在头顶。

四周是细细碎碎的议论声,国王跌坐在地,内心焦灼不已。

周泽隆望着张力穹,摇了摇头,无奈的站起:“国王大人,我愿意追随小王子,护他平安,直至硝烟结束。”

“周议长,此次战争不比过去,看看我们已经失去的城邦…不要白白的。”

列卜焰听不进任何东西,所有的声音化为虚音,在耳边飘荡,充斥着他的大脑,“列卜焰,你可以的。列卜焰,你可以的……”他转过身,朝着门外跑去,留下满堂哄闹。

国王试图用手去专注他,可是无果。

列卜焰奔跑着,穿过城堡,穿过街道,耳旁是叫卖声,是孩子放烟花炮竹的惊喜,是乐手们拉奏的乐曲,他很慌乱,跑出城门,守门的卫士拉也拉不住,他跑掉了鞋,跑掉了披风,跑掉了身上的重担。

跑进黑夜,来到了狩猎时的密林。望着四周高大挺拔的树木,脚下交错的树根,列卜焰停了下来,心中被光明吸引,朝着河流走去,笛音缓缓传来,夹杂着林间的风声,他从身旁的矮木扯下一片树叶,放在耳边,合着笛音吹奏开来。

列卜焰寻找着对方笛音的来源,黑暗中,似有磁力一般,相互吸引,苏芙莘听到多来的笛音,内心波澜不已,像一颗石头跌入深水,激起水波,她凝望着对岸的深处,仿佛看见一位精灵缓步走来。

空气中隐秘着的细线拉近了他们的距离,是来自远古的羁绊,那低吟指引着列卜焰。走过密林,月光洒在平静的河面上,他看到一位女子端坐在巨石上,黑暗中,看不见面貌,嘴边的树叶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位女子好像也看到了他,放下了树叶。

婉转的音乐戛然而止,他们相视一笑,好像似曾相识。列卜焰从来没有感到如此的快活,一曲尽,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安稳下来。

列卜焰跑到河边,河岸的沙子扎的脚直疼,他滑稽地跳了跳,活像热锅上的蚂蚁,无处可沾。“敢问姑娘芳名?”

他笑的像个傻子。苏芙莘内心想着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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