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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是大忠臣 第十三章 兵发热河

“啪!”张勇手起刀落,将公鸡的脑袋砍了下来。

四周的骑兵,人人都是一手扶刀,一手带马,整整齐齐的按哨分列,静气屏声,肃立不语。所有的战马,亦都以络头和嚼子约束,嘶鸣之声不闻。只有几面青色的旗帜,被劲风吹得猎猎作响,为这小小的仪式添上了几分肃穆庄严。

所行的是跋祭,祭祀的是行军途中的山川神祗,表示这支军队从此可以跋山涉水,一往无前。照道理说,行跋祭该用三牲之礼——猪牛羊各一口,然而毕竟只是一支小小的部队,也不是什么大征伐,便由张勇不知在哪里寻来了一只公鸡,略具其形也就是了。

贾士凯接过张勇递来的小半碗鸡血,涂抹在一面铺开的军旗之上,再交给旗手擎起,整个仪式便告结束。他环顾了一圈,两名校尉,八名哨长,加上士兵,一共二百四十七员,人人挺胸凸肚,军容甚是齐整。论起战力,自知比起蒙古马队来还颇有不如,但数月的时间,有这样的成果,也可以满意了。

“辰正!”丁世杰大声报告道,“请千总的示,是否开拔?”

“走吧。”贾士凯轻轻挥了挥手,跨上了马。

整营的骑兵由城南营地中鱼贯而出,由枣林大街拐上南大街,一路向北,终于从德胜门出了京城。出了城门十里,解去战马的络头和嚼子,走起来便更是轻快。

到了第二天拔宿前行的时候,天色变得阴沉起来,浓厚的朔云涌起,一团一团的布满天际,远远望去,有几乎要垂压到地面的感觉。再行一时,于北风呼啸之中,片片雪花便开始飘落下来,少顷更是转为鹅羽般的大雪,队伍中的士兵,纷纷兴奋地小声喊道:“下雪了!下雪了!”

这是咸丰十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瑞雪兆丰年,但对于行军赶路的将士来说,却平添了三分艰难。贾士凯骑在马上,只觉得寒意一阵一阵地袭来,忍不住便连打了两个冷战。想到几个月前,自己还是个学生,夏有空调,冬有暖气,就是到了外面,手套帽子羽绒服,捂得严严实实,虽然没有现在的威风,却也不必吃现在这份苦头。

“罗衾不耐五更寒!”他在心中冷笑一声,心说这个李后主,在床上的被窝里还嫌冷,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让他到这儿来试试?

想起被窝,不由得便怀念起新宅中自己那张温暖舒适的大床来,而嫂子白氏的丽影,也不期然的浮现在脑海中。昨天在院子里,自己听着白氏的哭声,却忍着心踏步而去,那是没有法子的事情。所后悔的,是怎么没有早一点想到这一招。

“要是早知道摸一把就有这样的效果,老子天天在她脸上摸上十七八下。”贾士凯心猿意马地想,若果真如此,说不定早就得手了。想到如何把白氏抱上自己的大床,如何胡天胡地的折腾,心里便一阵一阵的发热,觉得身上似乎也并不如何冷了。

这样的大好机会,居然轻轻放过,心中难免懊恼不已。又想到此去热河,不但再没有嫂子可以调戏,而且多半是连女人的影子也见不着一个,不由暗自叹了口气,心说这军营中的日子,看来也并不好过啊。

控马走在他身侧的丁世杰,却不知道上司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扬鞭向前一指,笑道:“老总,前面五里,就到密云了。”

密云夜,惊天变,旋转乾坤。

贾士凯精神一振,看了看自己周围这些全副武装,默默前行的剽悍骑兵,杂念一去,豪气顿生,也扬起马鞭,大喝一声:“兄弟们,走起来!”双腿一夹马腹,冲了出去,两百余名骑兵亦都跟着催动战马,如一阵狂风般向前奔去,铁蹄卷地,在身后扬起漫天雪花。

贾士凯的马队在头一天晚上,便到达了热河。第二天,便由行在步军衙门的总兵遇昌下令,把防区划在了如意洲。

贾士凯扎好了营,命文书把地图送到帐中,展开细看。如意洲是一方水泊,本身是在行宫的西南,地图上便是在行宫的左下方。这里离热河向西和向南的道路都很近,如果有事,随时可以扼守,深合贾士凯的心意。

他先不急着去打听蔡尔佳和阿尔哈图的所在,而是带了张勇丁世杰,以及八名哨长,把如意洲一带的形势仔细踩了一遍,分派好了巡逻的班次和路线。如意洲并不在宫墙之内,因此只有一些规模不大的建筑,和一座戏台。戏台倒是不小,只是大概很久没有唱过戏了,略显破败。

等到入了夜,贾士凯换了便衣,依着地图上看到的大致位置,骑马沿行宫绕了小半个圈子,找到了官员的住所,稍加打听,便寻到了曹毓英的房子。敲开了门,申明来意,再把自己的姓名职务一报,便在号房里等着听差的回音。

这一下,便等了好一会。他心中纳闷:难道宝鋆的面子还不够大?

宝鋆的面子是一定够大的,曹毓英之所以没有马上出来见他,是要先掂量一番宝鋆的用意。致送节敬,是题中应有之意,这个不必说,然而不派相熟的亲随,而是托一个陌生的六品武官带来,此是何故?这个人,他要好好见一见。

曹毓英安步转出外间,一眼便见到了正在堂中正襟危坐的贾士凯。

“给曹大人请安!”贾士凯一个千儿打下去。

“不敢当,请起吧。”曹毓英说得很谦和。

贾士凯站起来,从怀中取出那个大封袋,双手递了过去,顺便打量了一下曹毓英,见他生得面貌清癯,眉目祥和,确实让人很容易生出亲近之感。

曹毓英接过封袋,却不急着打开,让贾士凯坐了,微笑着问道:“贾千总,这一路辛苦了。”

“回大人的话,不辛苦。”

“哎,你不要拘礼,咱们随便聊聊。”曹毓英摆摆手,便问起他的履历。

“先父母都已经不在堂了……”贾士凯先把“自己”家里的状况简单报了,而履历,则从八里桥之战开始,捡能说的说了一遍,至于自己跟胜保的关系,宝鋆的巨赏等事情,则略过不提。他相信,这些事曹毓英是一定有办法知道的,这样的做法,能够为自己加上“谨守分寸”的印象分。

曹毓英盘算了一下,一个九品的外委翎长,才二十一岁,不到三个月便升为六品的千总,若说没有得力的奥援,是很难相信的一件事。

“在八里桥打过,那也算是从死人堆里杀出来的了。”曹毓英先泛泛地夸了他一句,又问道:“不知令尊是哪一位?”

“先父的名讳是保成,原来是光禄寺的少卿。”

“哦,哦,原来是贾少卿的公子,难怪这样能干。”曹毓英口不对心的说。贾保成他是知道的,一个五品官,人很平庸,在光禄寺混日子而已,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了不起的朋友,贾士凯之起,应当不是靠他父亲的力量。

既然问不出来,索性便单刀直入了:“贾千总,不知宝大人托你送东西,是什么一个缘由?”

“卑职在戒卫礼部大堂议和的时候,侥幸受过文大人和宝大人的赏识。”贾士凯恭恭敬敬地回答。

礼部大堂?曹毓英目光一跳,顿时想起来了。他在桌上一拍,笑道:“好,好,原来你就是那个痛骂龚半伦的武官!难怪我觉着你的名字有些耳熟。”

这件事,在京城里很是轰动,曹毓英他们在热河自然也有所风闻。军机章京都是读书人的底子,以书生意气,都觉得这件事做得痛快淋漓,没想到原来就是面前的这个千总。曹毓英顿时对贾士凯刮目相看,问道:“宝大人可还有什么话让你带来?”

“倒没有,”贾士凯答道,指了指那个放在桌上的大封袋,“只要东西送到,卑职就算交差了。”

宝鋆既然没让他带话,那么想必重点是在封袋里头了。曹毓英沉稳地点点头,拿起封袋,说声“你先坐”,站起身来转进书房去了。

进了书房,倒出封袋内的东西,先把那些红封包放在一旁不管,取出三张信笺,略略一扫,便转身打开身后的柜子,从底下取出一张薄纸板来。这张薄纸板,与一张信笺的大小分毫不差,稀奇的是,上面还挖空了许多小方格子。

这个叫“套格”,是曹毓英与京中通信来往的秘密工具。他将薄板往信笺上一放,那些小格子里显出的字,就有了全新的意思,再将这些字一个个抄录下来,就变成新的一封信。

他将这封新的信读了两遍,默默思量了一会,便就着烛火把信烧了。直到纸灰燃尽,才站起身,走进客厅。

“延亭,让你久等了。”曹毓英的语气变得十分亲热,与最初大不相同。

现在是延亭了,贾士凯心想,这是个好兆头。他就知道,宝鋆的那封信必有古怪——几百里的让他赶着送来,却写满了三大篇废话,没有这样的道理。他原来猜测,信中一定有许多暗语,倒没想到他们用的是“套格”这种办法。

“你今天来这里的事,不必对别人提起。”

“是。”

“不知你的防区,是在哪里?”

“我的马队是划在如意洲,已经扎了营。”

“听说你的马队,练得很好。”曹毓英点点头,不紧不慢地说,“国家多事之秋,拱卫行宫的重任,都在你们肩上。万万用心去做,不可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然而在贾士凯听来,似乎句句都语带双关,别有深意。

曹毓英心里,自然有他的想法。热河的禁军,都掌握在肃顺载垣和端华手里,现在文祥和宝鋆替他送来这一支兵,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宝贝。只是贾士凯太年轻,曹毓英担心他不知轻重,弄出什么纰漏来,因此第一次见面,便不肯跟他说得太多。

“延亭,你少年英发,文大人和宝大人,都寄望于你。”曹毓英微笑着鼓励他,“你尽心当差就是,再有什么事,我让听差曹平来找你。”

贾士凯点头称是,心想:我当然是他们埋下的钉子,可比起这位曹大人来,就只能算是小钉见大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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