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心慌的悸动一直持续到晚上。
等他们到了目的地，沈嘉树才恍然感到不妙。
这里是萧家大宅，今天是萧良毅的生日会。他之前收到过邀请函，但他当做废纸扔掉了。
没想到萧良毅还邀请了李臻，绝对没安好心。李臻大概也是想摆脱纠缠，才带着沈嘉树赴约。
一方面要讨好李臻，一方面也不想败给萧良毅，沈嘉树打起精神，彬彬有礼地扶着李臻下车。
李臻的另一只手拎着礼品袋，那是她为主人准备的生日礼物。
沈嘉树当然什么都没带，如果萧良毅敢问，他就说和李臻算一份好了。
他正想抬起手臂示意李臻挽着，她却突然转过去：“毓秀！”
听见这个名字，沈嘉树也是一震。
景毓秀不是独自来的，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盛装出席。
那陌生面孔正是前几天坐在轿车里接她的人。
沈嘉树很没礼貌地盯着那人打量，在心中和自己比较高低，越比越是生气。
就为了这么一个样貌普通年纪不小的男人？沈嘉树想，顿时气得忘记今天为何而来。
景毓秀看到他们两人并不惊讶：“小臻，你也来啦！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廖万亭廖少校，这是我从小处到大的好朋友李臻。”
有军衔？沈嘉树顾不上介意她故意忽视自己，只想知道她怎么会突然傍上这位军官。
李臻脸上也掠过一丝尴尬：“廖少校，幸会。”
没人注意到廖万亭打量李臻的目光非常热烈，把景毓秀晾在一边，凑过来要握手：“您就是李小姐！久仰大名了。”
“我哪里有什么名……”李臻下意识把手递出去，被他捏着很用力的摇了几下。
“我没少听萧良毅谈起你，真人果然是温婉大方啊！李小姐别看我年纪不大，论辈分萧良毅要喊我一声舅舅呢，虽然他从没喊过，哈哈哈！”
这位军官虎背熊腰声如洪钟，李臻又懵又怕只能应和着点头，瞅准空子想介绍一下身旁的男伴，转过脸就发现沈嘉树直勾勾地盯着景毓秀。
她顿时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廖万亭像劫持一样揽住她往里走：“李小姐拿的是送寿星的礼物吗？真是客气！走走走，快进去吧，他见你来肯定高兴！”
被他一搅，四人的队形重新拆分组合，沈嘉树和景毓秀落在后面并肩走着。
沈嘉树很想讥讽她轻易放跑了男伴，然而他也轻易被抢走了女伴，只能暂且忍着，寻找其他攻讦的机会。
廖万亭说的没错，萧良毅见到李臻确实非常高兴，直接把她拉到人群中间，还夸张地谢了她的礼物，顺势搂了她一下。
沈嘉树熟视无睹，直到景毓秀咬着牙低声问他：“你今天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他打了个激灵，第一反应是景毓秀竟然主动对他说话了：“没想到会遇到你，真是……”
“遇到你真是晦气。”景毓秀毫不留情。
沈嘉树怒火重燃，再也不想笑眯眯地挨骂：“我是萧良毅邀请来的，倒是你，不应该在宾客名单上吧？为了混进来，连萧良毅的舅舅都能蹭。”
景毓秀显然不习惯被他回嘴，恶声恶气地反驳：“我猜到你会在，原本不想来的，但是廖少校执意要带着我，我不能拒绝他。”
“你这么讨好那个人？为什么？你喜欢他？！”沈嘉树激动地质问，所幸大厅里人声嘈杂，他还没有引起注意。
“那你呢？”景毓秀反问，“你喜欢小臻吗？”
“跟她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
沈嘉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李臻就在人群最中间。
她此刻面露难色，显然疲于应付萧良毅为首的男人们，往外一扫视就看见了他，指了指那个方向示意自己把带来的男伴搁在一旁不太好，然后试图退出包围。
萧良毅哪会轻易放过她，也迫不及待要给沈嘉树一个下马威，就抛下待客的责任跟在她身后，装作亲昵地寒暄：“沈公子站了半天，怎么都不过来打个招呼呢，不送礼物也要跟我说个生日快乐吧！”
“哈哈，谢谢大寿星的招待。”沈嘉树一脸假笑，从旁边的餐台上捞起一支高脚杯，“进口的香槟，好货呀。”
“少来了，你稀罕我这儿的酒？”萧良毅毫不留情地戳破他，“你只稀罕景毓秀！没有她你才不会来呢。”
沈嘉树下意识看向身边，景毓秀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也因为这个动作，他的反击慢了一拍：“你或许没看见，我今天是陪李小姐来的……”
“是吗！我还真没看出来！”
这挑拨离间也太没水准，分明是想打李臻的脸，笑话她选错了人。沈嘉树本想嘲讽回去，就瞥见李臻眉头紧蹙地垂下眼睛。
打李臻脸的人不是别个，是他沈嘉树。他从进门起，一刻也没有对李臻上心过，现在再申明他是李臻的男伴，才是真的可笑。
他只能虚弱地辩解：“我压根不知道景毓秀也在，你可别血口喷人。”
“哦，那就是你们冥冥之中有缘了。”
“有什么缘，人家今天是跟着廖少校来的，你乱说话人家要不乐意了。”
“哎呦哟，你不说我都忘了。”萧良毅煞有介事地转头，那边景毓秀已经出现在廖万亭身边，“景毓秀一直想认识个当兵的，正好廖万亭休假回来，他们两个还是我牵的线呢！”
他绝不是出于好心才这么做。沈嘉树十分肯定，但不管他有什么企图，都来不及阻止了。
“正好，我看人差不多到齐了，也别站着啦，都入座吧！”
尽管李臻不直视沈嘉树，也不和他说一个字，走到餐桌前时还是朝他凑了过来，似乎是想挨着他坐。
可能觉得挨着他总比挨着其他人强吧。沈嘉树迟来的愧疚心驱使他陪着她坐在角落，还为她挪了椅子。
但就在他要坐在旁边时，萧良毅开口指挥：“沈公子坐那么远干什么，我都想好你的位置了，你坐在景毓秀对面呀！”
坐在对面看她和廖万亭调情吗？沈嘉树可不愿意，更何况他今晚已经足够让李臻难堪了。
“吃饭还要排座位，萧公子家的规矩这么多吗？”沈嘉树一屁股坐下去，心想他总没有把自己拽起来的道理。
萧良毅当然没那么粗鲁：“不敢不敢！你吃好喝好！小臻，你帮我把沈公子招呼好！”
她是你的什么人，帮你招呼客人？沈嘉树很想呛回去，可他没这个脸。
他连喊“小臻”的资格都没有。
萧家生日宴是精致的法餐，酒也是配着菜肴换了三种。沈嘉树为了把注意力从谈笑的景毓秀身上挪开，不住地瞥向李臻，结果发现她每一杯酒都喝得干净。
之前他们出去吃饭从没点过酒水，沈嘉树以为她滴酒不沾，就顺带表现得对酒毫无兴致，可今天她喝了不少却面不改色，着实令他吃惊：“你没有喝醉吧？”
李臻睁大眼睛，看看他又看看手里的空杯：“没有啊。”
那神态好像在说，我只是喝了些水而已。
莫非她是个海量？沈嘉树挑了挑眉毛：“我的酒量恐怕都没有你好。”
他像往常一样随性的语气反倒让李臻不适地别开脸，嘀咕道：“这有什么高低可争的。”
她嫌弃地质疑他，还是头一次。沈嘉树觉得心头有些异样，正在思考要说些什么才能见到她更多没见过的神态，萧良毅就挑准时机地邀请宾客举杯同饮。
有人还起哄地提议：“对了，今天廖少校带的礼物也是酒吧？我记得是少见的外国货，干脆拿出来大家一起尝尝啊！”
廖万亭笑了：“虽说送给寿星的东西，应该任他处置，不过我还是奉劝一句，酒量不好的千万别碰，丢了丑别怪我没提醒你！”
“那你岂不是没安好心，大家都知道我酒量不好，你是想让我丢丑吧！”萧良毅也笑着调侃，“不如这样，我找一位能喝的，替我试试看到底有多可怕！”
沈嘉树第一反应是他要点李臻的名字，已经绷紧全身准备为她挡酒。
然而萧良毅没想要为难自己正在追求的女孩子：“毓秀，你向来是海量，大家都知道的，帮我个忙，好不好？”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景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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