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林大帐之内,陈钰端坐正中毡案前,诸位战将分列左右。毡案旁有一小将,正汇报着战报。“禀先生,今日攻城,阵亡士卒多达八千。伤者无算,约莫二三千,攻城云车尽毁,粮草辎重焚毁三成,投石车折损两架。另外骠骑营郑铎将军战死,尽忠营王云将军重伤断腿。百夫长死伤二十七人。千夫长折损五人,万夫长庞德失踪。”
陈钰预料到这些新军第一次攻城会有比较大的伤亡,但听到如此多的伤亡人数后还是陷入了沉默。出乎意料的是,三大营的三位主官一死一重伤,他沉思了片刻后说道:“立刻造饭,让弟兄们吃完之后接着攻城,我们疲倦他们一定比我们更疲倦,陛下危在旦夕,绝不能让金吾守卒有喘息之机!”
众将铿然抱拳,领命而出。
城头,蒋岑正在慰问着伤病士卒,顺便观望着城下的敌情。忽闻号角声传来,御林军要再次攻城了。昨夜的攻城战,虽然数次杀退御林军,但己方也是伤亡极高,火铳营折损过半,步卒死伤三千七百余人,城防火炮砸毁四门,八百骑兵,还剩三百一十四人,只有神射营的弓弩手损失可以忽略不记。蒋岑恼火道
“妈的,城里的禁军就只知道和一百多乱贼死磕么,他娘的在不来支援挺不住了。”来人那,去给禁军将军王鹤传令,告诉他再不来,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咚咚咚,战鼓擂响,经过一整夜修整的弓弩手再次开上了城墙。
经过昨夜的血战,看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的兄弟。早已红了双眼,此时的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准备为昨夜战死的兄弟们复仇。
“放箭!”
顿时羽箭漫天,而随着羽箭落下的,还有瓢泼大雨!天穹之中炸雷翻滚,电闪不断。天道的无常,正如这战场是的诡异多变。大风起,飞沙走石间乌云密布。忽然,远处的天际下,出现了一道黑线在慢慢蠕动。起初没有任何人在意,不论是城上的羽林军还是城下的御林军。可随着天色的黯淡,大雨的滂沱,那条黑线也仿佛与天际融为一体,隐匿了身形。可他们并没有停下,移动速度反而越来越快,等到御林军的斥候发现时为时已晚。当消息传回的时候,陈钰的脸色变了,蒋岑的脸色变了,所以人的脸色都变了。
那是骑军,那是一只庞大的骑军!
近了,近了,终于近了。本来漆黑的旷野彷如空无一物,忽然一道闪电劈下,照亮了天边。
万骑奔腾!
那铁骑潮如洪水般推进,突然的杀出,配上森冷的鬼面,使得他们如那九幽来的阴兵般,要吞噬天下。
天际下,一杆烈烈旌旗迎风招展,上绣一个斗大的燕字!
那是燕北刀骑!燕军的铁骑!
铁骑潮的那员黑盔扛旗将遥望苍穹,猛然间一夹马肚,提高马速,越众而出,将大旗一横。八千铁骑紧随其后颇具声势,誓死追随!恰逢此时,雷声大作,其势夺人。那黑盔扛旗将,举旗怒喝道:“我燕北刀骑,倾巢而出焉有不胜之理!双刀骑~”
“杀~杀~杀。”八千子弟三呼响应,喊杀声冲天而起一时竟盖过了天边的炸雷!数万柄长刀同时出鞘,八千刀骑其出!马蹄踩踏在苍茫大地之上,宛若奔雷炸响,猛兽向前!那铁骑洪流若滔滔江水奔涌而行,世间比这雷声更慑人的唯有我燕北刀骑的马蹄!
大军后方二里外的一处山坡上,六千名黑甲重骑兵巍然树立,人皆手持关刀,腰选连驽,头戴鬼面,体佩玄里。寒风阵阵,旌旗飘飘,满场的肃杀之气。在军阵的最前方,鲜红的燕字大旗下有两骑峙立。一骑身披云霓锁子家,头戴金雀飞熊盔,手持冷艳锯,生的是鹰眉狼目,虎背熊腰,凶狠至极,此人为燕北刀骑单刀骑主将向淇荣。另一人穿蟒袍飞鱼服,外套龙虎将军甲,正是大宁北地王,燕王崔龙渝!
打仗,崔龙渝从来都是亲自上阵,从来没有让别人冲锋陷阵的道理!
崔龙渝在阵前策马踟蹰道:“将士们,我等只待双刀营把御林军中杀出一道血口,再策马冲绞砍杀,为蒋将军开路!”
再视双刀骑,那黑盔将领挥舞着大旗,当先杀入措手不及的御林军中。左冲右突犹如无人之境,一杆大旗舞的是虎虎生风。他拖着战旗,策马奔驰,迎面撞见一将。战旗甩动,横扫过去,带起呼呼的风声,那将连忙格挡。怎料旗招一变,直砸马头,那将立即勒紧马缰,战马吃痛,一声嘶鸣双蹄腾空而起,虽躲过了马头,由身处却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战马失去了平衡,朝着左方栽倒,将那将甩飞了出去。
那将还未等落地稳住身形,黑盔将拍马便到,一枪扎死。然后看都不看那具尸体,转身再次冲入战团。逢人便杀,逢将便刺。连挑御林军大大小小将领十五人!经历多年边疆厮杀的他内心早已如刀枪一般凌厉,刀口染血早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身后的八千刀骑亦是如此。御林军也同羽林军相同,何曾经历过战事,又何曾见过此等修罗。刀骑冲杀中,竟鲜有一合之敌。
在这冲杀之际,那黑盔将看到了中军那顶华贵的马车中一道身穿软甲谋士模样的身影钻了出来,与大多士卒不同的服饰让他瞬间察觉到这家伙可能就是御杯军的统帅,或者武侯!他咧嘴一笑,拖着染血的战旗打马冲了过去,那锋利的旗尖在城门前的官道上带起一阵火花。那谋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是陈钰。见到如此悍将冲了过来既不逃亡也不呼唤侍卫。反而眼神中带着欣赏的意味呼喊道:“阵中战将,可留姓名。”
“青州赵明成!”呼喊间赵明成已冲到陈钰帐前。帐前众多侍卫,无一人可阻拦。赵明成举旗欲刺向陈钰。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小戟飞来逼退了赵明成。赵明成转头一望,一个从骨子里迸发出暴戾气息的人,提着大戟正双目赤红的看着他,
“来着何人!”
“恶来将,夏侯震!”说罢轮着大戟,打马向着赵明成冲杀而来。赵明成将手中的大旗随手插在了地上,取下来挂在马侧的铁枪,耍了一个枪花迎上。夏侯震挥舞着大戟,一戟横扫有势摧山岳之势。赵明成双手持枪,枪身一横,正好接住。却竟惊觉手臂酸麻,此子有膀子力气!夏侯震还欲再砸,大戟轮下,那铁枪却如毒蛇般,顺着戟身向着他胸口刺来,他连忙回戟格挡,赵明成也拍马近身。两人立刻战到了一起不分上下。
这一切都被远处山坡上的燕王看在了眼里。他放下了千里镜,揣在了怀里。抽出了腰间悬挂着的七星宝刀,狠狠向前一引。狼嚎道:“到我们了。单刀骑,凿阵!”
“呼!”
崔龙渝一骑飞出,向淇荣紧紧护卫在其左右。身后六千单刀骑齐出,紧紧跟随在其身后,庞大的重甲骑阵仿佛来自怒海的惊涛骇浪。裹挟着可以摧毁一切的声势,如天崩地裂般向着已经溃散的御林军阵袭来。
脚下的打的如潮水般向后急速倒退而去,天地之前有成百上千匹战马的马蹄同时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再次盖过了天际边的炸雷。仿佛整个长安都在战栗,在颤抖!
“杀!”崔龙渝一声大吼,一刀砍翻了第一个御林军士卒。
“陛下,威武!杀!”
六千燕云大汉齐齐响应,数万只铁蹄踏碎了雨水与血水汇集成的小河,马蹄溅起的水花,彷如鲜艳的玫瑰在天地之间绽放。那滚滚铁骑洪流逐渐超过了崔龙渝,超过了双刀骑,如虎如羊群般在禁军中军中撕咬开了一个口子,最前排的骑兵,手中的关刀挥砍而下,冷冽的刀芒,不紧斩碎了朔风,还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轰隆隆~”
本来放弃攻城,慌乱的准备抵抗燕军修罗的御林军前阵士卒,猛然发现了,长安城的城门开了。有百骑带着暴虐气息如虎狼般向着御林军冲来,为首那将,玉面百家,身高八尺俊朗无比,正是小将朱怀!
“杀~!”
排山蹈海的乎嚎声中,二百杀红了眼的凶狼亡命向前,也不管是否会陷入重围,也不管是否可以回的到城里吗,所有人就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向前!
那小将,率先冲入阵中,厮杀间忽间一名谋士模样,身穿软甲的老者在众多侍卫的保卫下,骑马向西而去。那人正是陈钰,本来的他就算双刀骑的突入,他也有把握扭转战局,可当单刀骑势如破竹的冲杀而至,彻底摧毁了他心理的防线,恐惧如潮水般迅速向着他的四肢百骸中扩撒,急忙着急亲信向着陇西方向逃去。朱怀当然不知此人是谁,只知此人衣着锦绣气质非凡,定是一位重臣。他拍马上箭,取下腰间的手弩,一箭射落那人下马,便不知了生死。
此时,朱怀也杀到了中军阵中。见到赵明成与夏侯震两人,厮杀的不分上下,嘴角咧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亮哥,子洵来也!”
朱怀打马冲了过去,一枪刺出,本想打夏侯震个措手不及。怎料夏侯大戟一劈便将那铁枪震挡了开,动作极为娴熟。手中强横的劲道让朱怀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御林军中也有此等悍将!这时赵明成也得到了喘息,弃了手中断成两截的长枪,抽出了马刀。打马向着夏侯震劈来,夏侯震虽与朱怀缠斗,却仍有余力躲闪。只见夏侯震身形一闪,竟钻到了马腹下马,猛的一戟刺出,逼退了赵明成。夏侯震,眼中闪过一抹轻蔑之色,嘲讽道:“我乃堂堂御林军大将,天子护卫。岂能被尔等这偷鸡摸狗的小剂量伤到的!”
“小贼,你休要猖狂!贼子看刀!”
一骑突然从乱军中杀出,一柄关刀,当头劈下。锋利的刀锋,削开了刚硬的铁甲,又斩断了皮肉。夏侯震躲闪不急,从左肩到右腹,生生的被劈成了两截。来着正是单刀骑主将向旗荣!
远处的马车中,目睹这一切的武侯崔勇早已知晓了大势已去,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显变态,他猛的一口鲜血喷出倒地,大喊数声
“蒋岑误国~蒋岑误国啊~”
之后便昏厥了过去,不知了生死。
这时,乌云逐渐褪去,风也变得柔和,阳光钻出云层,倾洒在大地上时,外关城下的军阵中挂着的已经只有那燕军旗。军旗迎风招展,杀气十足,伴随着满城的血腥味宣告着燕军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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