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家兄弟天明回到王府,因为有仲明和仲针的结伴而行,郡王和高夫人只稍微和兰溪稍微交待一下,便应允了他们前往海州游玩。
他们的目标是前往余姚,基本是顺流而下,所以一路的旅程是非常轻松的,期间一行人讨论最多的,还是关于书籍中记载的趣闻,尤其谈到晋武库大火损失的王莽颅、斩蛇剑、孔子屐,都不由的叹息,各种不舍情绪!谈到孔子诛杀少正卯事迹,信或不信的都有,所以热闹的一整天下来,但最后谁也说服不了谁。
另一边,王介石早于一个月前上任海州知州,果然沐阳县的新任县令又被当地民众赶走了,眼看汛期来临,朝廷任命状迟迟未下,知州王介石不想再出乱子,决心找个能改变局面的人来。他翻了翻下属的印纸,看看他们平时表现,看有谁可以担当此大任。
在一旁的学生吕卿,知道老师的心思,立马提醒:“先生,依学生之见,还是在下辖的各地平调一个县令过来上任。沐阳之乱局,非一朝一夕形成,非先生一时作为能改变的。”
见老师无动于衷,吕卿继续给王介石挑明利害:“平调县令上任,是按朝廷的规矩办事,绝无后顾之忧,而若是自己钦点人员,就等于把沐阳县此前种种都揽在肩上,事有所成,皆大欢喜,稍有差池,就要授人以柄。”
前文已叙王介石权知海州前,已在京都汴梁,做了三年的知制诰及翰林学士,对于别人羡慕的皇帝秘书身份,他其实十分厌倦。比起高官厚禄,他更渴望的是多做些实事,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
吕卿跟随他多年,是知道他为人夙愿的,不可能拿肤浅的利害关系来劝导的,背后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想到此处,王介甫找了个借口,嘱咐左右人员都退下,等只剩吕卿一人后才开口说话:“为师可没有教过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实话吧!到底怎么回事?。”
吕卿凑上去:“沐阳之地,一直太平无事,太组后裔越王赵宗楚移居此地,事端方起。”
王介甫眉头一皱:“为师记得,陛下旨意是,恩准他在泉州修建府邸,怎么会移居到海州?”
吕卿:“自小皇子陨了后,宗室内唯二有机会继承大统的是:太祖系越王赵宗楚和太宗系淮南王赵宗实,早年又因为忌惮曹家势力过于强大,帝后一直不睦,因此传闻是陛下安排赵宗楚居住于此,这里的水路是可以直上汴梁的!”
王介甫:“陛下已过知天命之年而无子嗣,所以有这此传闻不足为惧,但以我个人对陛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放任如此行为,此事陛下应该不知道。但是这不可能瞒的过中书门下省,除非……”
吕卿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老师,不出你所料,其实朝廷里大部分官员都已有私心,他们暗中投靠越王或者淮南王,更有甚者两边都暗送秋波,如此谁上位也不会吃亏。”
话到此,吕卿控制了一下自己情绪:“中书和门下省不知道吗?他们只能假装看不到,陛下也一定心里能计算到此事,但是他们都不愿有所行动,因为忌惮越王会举兵起事,所以都没有挑明。”
吕卿继续:“如今陛下准予你来海州,就是希望你来解决这个烫手山芋!这也说明陛下内心已经选好继承人。淮南王虽然有圣上支持,可是如今越王才是最有实力的一个,目前真的是乾坤未定。”
吕卿说的此处又得有些激动,他停了一下:“我知老师是敢面刺陛下过失的,可此事涉及大宋国本,还是按部就班的好。越王与淮南王的争斗,其实是他赵家的事,老师本来不站队,已经是两边都有怨言,如果冒然站出打破平衡,何异于引火烧身,成为两方的攻击目标!”
王介石一笑付之:“吴中地区一带,是皇亲国戚青睐的归隐之地。这里有这号人物,也不稀奇,你知我早期曾经上书反对淮南王入宫的,因为此人性格软弱、惧内严重,但除此之外,却是个堪大任之人。相比之下越王骄奢淫逸,虽有进取之心,却无谋断之才,手下鱼龙混杂,真有小人故意投其所好,怕是会误国误民。”
话到此处,王介石用严肃的眼神看着吕卿,每个字都是强调的语气:“吕卿,做人做事都要以大宋社稷为第一要务,个人利益是不足挂齿的!”
吕卿知晓老师话里的意思,连忙一拜回应:“受教了,老师!”
王介甫接着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其实这不是境界更是为官之法,若有私心想要庙堂登高,只有绝对的先为天下公,如此才有可能成其私,希望有日,你能明白其中奥秘。”
说罢,他示意吕卿去磨墨,继续说:“前几日,来拜访我的沈迈,是故人之子,我知晓他的能力,我们从旁加以协助,是有很大把握稳定沐阳之局。如果真的涉及到越王,小心处理就好,他已是富贵至极,未必要赌上一切,殊死一搏。”
吕卿默然,他已经知晓老师的心意,只希望这个突然来省亲的沈迈,真有状元之实才。
片刻间,王介石已起草好调令,吕卿盖上知州的大印后,嘱咐下人速速送达,他们并没有任命权,所以委任状只能由王介石上书请求,后面由中书省下达。
另一边,那日沈迈独自拜见完王介石后,不作休息,立马便与大家汇合来到余姚,按约定到周边到处游玩。
王介石发出信件时,他们已快把周边名胜游了遍。这日他们又约好,攀登某一处的高峰,还未出门,就碰见官差送来了加急的公文:除了给沈迈的调令,还有知州王介石的亲笔信。
沈迈看见是恩师的亲笔,立马先回屋,交给母亲先过目。
母亲看完,思索片刻说:“王介石可是我们家的恩人,你父亲健在时,也是相当看重于他,今天你就启程去沐阳,母亲身体硬朗,不要有后顾之忧。和你一起来的朋友,我看得出他们绝非等闲之辈,相信在他们帮助下,任何情况你都能稳定住。”
沈迈感叹母亲虽然什么都不说,但心里太明白了,赶紧一拜,立马严肃的回应:“谨听母亲教诲,此行一定不辱使命。”
说完,招呼下人打点细软,又把仲针们叫住,交待了信件的内容,仲兰第一个说:“还好我们来的早,该游玩的地方,也差不多了,如今就陪着沈兄上任吧,接下来就是苏大哥的上任了,不过我是知道父亲不会让我去凤翔府的。”
仲针知道仲兰不舍苏博约,打趣道:“朝廷任期是三年,他们两个迟早要回京师的,不必挂怀。根据我们现有资料,就由沈迈先直接赴任,我们几个稍后到来,在暗处给予你支持和调查,如此行事方便一些!”
大家都同意仲针的安排,临行沈迈又叮嘱年幼的外甥女多听母亲教诲,不可添乱。
当然,这几日他们绝不是简单的游玩,期间也向周围人群,各种的打听情况,而且座下来时候,除了观看各种文献外,大家还会一起,分析讨论沐阳的情况。
最后,大家得出沐阳被县官们传为人间炼狱的两点原因:沐阳本朝出了几个文豪,当地人多以读书人自居,喜欢指点“江山”,慢慢形成了诉讼之风,不管多么鸡毛蒜皮的事也要对峙公堂,导致县衙状纸如雪片一般,未有停息。第二:本地大户带头少交田税,上任县令就是因为急于征缴田税,抓了些人,结果引起了民变,被赶出沐阳,朝廷却一直没有追究。
大家也进一步了解沈迈的情况:沈迈家里排行老三,老大姐姐沈明珠远嫁后,遭遇丈夫家庭暴力,一命呜呼,留下一个女儿。父亲一怒之下和对方断绝了往来,姐姐的孩子也带回到沈家喂养,老二沈过天资平平,早年也跟沈迈一样靠荫补做了县衙里的主簿,成家后自顾不暇,所以父亲沈望之去世以后,家里重任就一直落在刚刚成年的沈迈身上。
为了补贴家用,他不得不放弃科举,通过荫补先去做个了县里的主簿,虽然此时他已经获得了乡试第一名解元。后来是由父亲的旧部下王介石帮助,沈迈才得以去京师赴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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