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儒家之千古罪人！
蔡邕刚出完题，就有人跃跃欲试了。
毕竟《举贤良对策》大家都读过，见解嘛，也大多类似。
谁先说，谁沾光。
后说的，就只有拾人牙慧了。
望着跃跃欲试的众人，徐然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麻蛋，刚才行酒令，你们一个个灌老子酒。
终于到了老子擅长的领域！
今日不把你们喷到怀疑人生；
不把你们喷到不敢提笔；
不把你们喷到自闭；
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很快，有两人先后发表了见解。
无非都是狂吹儒学，什么仁者无敌，王道治天下那一套。
卫仲道是第三个发言的。
这个发言顺序，选得很巧妙。
前面，有了两人的铺垫，更能彰显出他的见解独到、卓尔不群。
往后，他几乎把所有儒家见解都说完了，让后面的人无法超越，甚至无话可说！
“天关怀人君，时时观察他们的作为，如果积善累德，就会降下祥瑞，加以鼓励……”
卫仲道旁征博引，洋洋洒洒，足足说了一盏茶的功夫。
他不仅对《举贤良对策》发表了个人见解，
还故意提及了董仲舒的其他著作，并加以解释，以此彰显自己博览群书。
“……所以说，实施德治，争取民心，这是长治久安的关键。”
卫仲道终于结束了发言，
他扫视了一眼众人，目露得意之色。
众人议论纷纷，频频点头。
就连蔡邕，脸上也浮现出几丝赞许之色。
从卫仲道的见解来看，虽仍有待完善，但在年轻一辈中，已堪称翘楚，实为难得。
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在卫仲道后面发言的人可就惨了，大多都是寥寥数言，草率收场。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这越发凸显出，卫仲道才华更胜一筹。
躲在帷幔之后的蔡琰，却微微摇头，似乎不甚满意。
卫仲道的发言，看似面面俱到，但多是对前人的总结和归纳，缺少了个人的独到见解。
就在众人自叹不如，感慨卫仲道将成为蔡府乘龙快婿之时。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
“德治，长治久安？”
“呵呵……真是个笑话！”
“德治如果有用的话，大汉何至于斯？”
徐然淡淡说道。
这番话，不仅是否定了卫仲道，更是否定了大儒董仲舒！
要打击对手，就要从其根基处着手。
否定了董仲舒，就等于团灭了在场所有人！
事实上，徐然学历史时，就对董仲舒没半点好感。
别的不说，只“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条，就让中华文化倒退了上千年！
汉武之后，纵观整个封建王朝，再未重现百家争鸣之盛况。
宴席之上，顿时一片骚动。
所有人都没料到，徐然竟敢质疑董仲舒的思想。
“哗众取宠！”
卫仲道冷笑不已。
在他看来，徐然是要玩先声夺人、哗众取宠那一套。
“竟敢质疑董大家，真是无知者无畏！”
“一个行酒令都接不上的不学无术之辈之辈，也敢妄论董大家之思想？”
“依我看，定是嫉妒卫兄之才学，故意贬损！”
“该不是想当蔡府女婿，想疯了吧？”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矛头都指向了徐然。
在场的都自诩是孔孟圣人的弟子，儒家的思想的践行者。
徐然的话，无疑是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包括，蔡邕。
只不过，蔡邕此刻眉头微皱，正在思考。
徐然的话虽狂妄，却也不无道理。
如果董仲舒推行的“德治”有用，大汉怎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黄巾起义、诸侯割据、外戚专政、宦官夺权、土地兼并、民不聊生……
这无一不是在宣告，德治的失败！
但董大家乃是孔孟之后儒家第一人，怎么会错？
大汉日渐衰微，原因到底出在哪里？
这个问题，蔡邕不是没有想过。
只不过，他从未想过，问题会出在董仲舒的儒家学说上面。
卫仲道起身，责问道：
“董大家推崇德治，乃是出自孔孟提出的‘重德慎行’观点。”
“照你的意思，孔孟也错了？”
“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笑至极！”
一番话，分明是在上纲上线，故意夸大。
这是以同样的方式，报复徐然说他人品不行。
卫仲道说完，众人纷纷喝彩。
徐然无视众人非议，也站起身来，稍稍提高声音道：
“这就说明，你书读得不够多、不够透啊。”
上来第一句话，先嘲讽。
卫仲道顿时将脸拉得老长。
玛德，这小子不讲武德，总搞人身攻击！
徐然无视卫仲道的目光，继续说道：
“孔孟提出‘重德慎刑’的主张，是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年代，各国刑罚就如脱缰野兽，无以管束，横行无忌。”
“为了约束刑罚，为了挽救世道人心，为了黎民百姓，需要提倡德行，以赢得民心。”
“孔孟之后，继承者是谁？”
“后圣荀子！”
“面对大一统形势，荀子提出‘礼法并施’，即：德法并重，这才是正确的治国之道。”
“孔孟从未排斥法治，只不过根据社会情况，选择有所侧重；而到了政权稳定时期，则要德法兼重。”
“这才是孔孟思想的本意。”
“董仲舒，已经背离了孔孟之道。”
“卫公子，你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又是在挑衅，俨然一副师长教诲弟子的语气。
卫仲道脸色铁青，但对方说得有理有据，让他无法反驳。
他隐约觉得，对方说的不对，可一时又找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徐然此时运用的就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基本原理：对立而统一。
自董仲舒的学说，被武帝为正统思想，大力推广后。
董仲舒在儒家的地位，已仅次于孔孟，还排在荀子之上。
而大汉朝立国三百年来，敢说董仲舒背离孔孟之道的，徐然是第一个。
这一言论，再次掀起了轩然大波。
事实上，徐然并非信口胡诌，这是后世历史学者的普遍观点。
董仲舒改编的儒学，是为皇权统治服务的，已与孔孟倡导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思想背道而驰。
蔡邕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徐然的话，打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在场的，从识字开始，就在学习儒家著作，学习董仲舒学说。
徐然说董仲舒背离儒家，就等于说，在场之人学的都是假儒学。
“孔圣虽创儒学，但发扬光大的，却是董大家。”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使儒学成为第一学说，董大家是儒家的大功臣！”
“而你，竟说他背离孔孟之道？”
卫仲道已开始运用诡辩技巧了。
他无法驳斥徐然的观点，就避重就轻，只抓住那句“背离孔孟之道”进行反驳。
蔡邕微微眯眼，显然是看出了卫仲道耍的小心机，顿时有些不喜。
裙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运用诡辩之计，倒是其次，重要的是用心歹毒！
这是在给对方挖坑。
若徐然坚持认为“董仲舒背离孔孟之道”。
那么第二天，此事就会传遍洛阳城。
日后，徐然永远也别想走仕途一道了！
他会被所有官员和读书人仇视，说不定还会有牢狱之灾。
而若徐然改口，那就是公然打自己的脸，承认是自己错了。
今晚宴会之前，蔡邕就曾明言：今夜之辩论，纯粹是学术讨论，不涉政治。
而卫仲道实则已经越界。
躲在帷幔之后的蔡琰，悄悄攥紧了衣襟。
她担心徐然看不透卫仲道的诡计，贸然应答，落入对方陷阱。
貂蝉看出了好闺蜜的异样，忙开口询问。
蔡琰仔细讲解了一番，貂蝉顿起同仇敌忾之心。
“徐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中了小人的诡计啊。”
貂蝉在心中默念。
徐然闻言，哈哈大笑，就好像听到了笑话一般。
于是，他再次抛出一枚重磅炸单：
“董仲舒，是儒家之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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