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不战而屈人之兵
滋、滋、滋！
火红的铁淬火，冒出阵阵水汽。
锻铁出炉，蒲元两眼放光。
二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遇到了极品好铁！
顾不上搭话，蒲元抡起铁锤快速锻打起来。
一炷香后，蒸馏锅成型，一气呵成。
望着微微泛着银光的钢铁，蒲元激动不已。
在刚才的锻打过程中，他发现炒钢法炼出的铁，具有种种优点：
强度高、韧性好、耐高温、易加工、抗冲击、易提炼……
最重要的是，这种铁具有极好的塑性！
什么意思？
就是非常适合打造兵器！
铁的塑性越好，打出神兵利刃的几率越大。
这是蒲元花了二十多年，才总结出来的。
唉，可惜啊，这么好的铸铁，居然打了口锅……
蒲元有些无语，隐隐有些心疼，暴殄天物啊！
徐然绕着蒸锅看了一圈。
锅体有点丑，还有些坑坑洼洼，却并不影响实用性。
他是个实用主义者，知道三国时代不比后世工业时代，蒲元的手艺已算极为难得了。
“好，送去曹府。”徐然吩咐道。
蒲元连连答应，忙安排了手下去送货。
“咳咳，公子……”
蒲元干搓着双手，神态有些扭捏。
徐然心下了然，他早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掌柜的，可是想买下我这锻铁的技艺？”
蒲元大喜，使劲点头道：“公子开个价，只要在下出得起，绝不还价。”
徐然直视对方，淡淡道：“掌柜的是个聪明人，不妨你先说说，这技艺值多少钱。”
蒲元一愣，沉默了半响，方才叹气道：“无价。”
徐然微笑点了点头。
蒲元顿时面如死灰，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他是个有气节的铁匠，虽已得炒钢法，但若不得徐然授权，绝不会偷偷使用；
但同时，蒲元也是个技术狂，若放着此等锻铁神技不用，当真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炒钢法的技术，我不卖，但是……”
“我可以技术入股你的铁匠铺，授权你使用。”
蒲元一知半解，技术入股是什么意思？
但后面那句他基本听明白了，大喜不已。
徐然简单解释了一遍技术入股的意思，蒲元连连点头。
“无须技术入股，只要让我使用炒钢法，以后铁匠铺的东家，就是公子！”
“先生在上，受蒲元一拜！”
说完不等徐然同意，蒲元已郑重施礼，弯腰成了九十度，态度极其恭谨。
称呼徐然是先生，也是蒲元玩了个小心眼，他听曹洪是这么称呼的，便有样学样。
称呼先生而不是东家，这关系又进了一步。
徐然微微一愣，没想到蒲元看着五大三粗，却是个聪明人。
“哈哈，好！”
“以后铁匠铺的收入，你我三七分成。”
做生意，必须要提前约定分润，该拿的钱，徐然从不会胡乱慷慨。
凭借炒钢法的神技，蒲记铁匠铺必会名扬天下，订单量也会随之暴增，分蒲元三成，已经不低了。
“谢先生！”蒲元显然明白其中道理。
徐然笑道：“我既为大东家，日后那人来取双戟，通知我一声，不算违规吧？”
蒲元忙讪笑道：“不算，不算！”
“按铁匠行当的规矩，新掌柜要请老东家吃酒，在下已在栖凤楼预定了雅间，先生可务必要赏光啊！”
眼下已到饭点，徐然也有些饿了，便点头同意了。
“先生先去，且容某去换套衣衫。”蒲元此时还穿着打铁的粗布短衣。
栖凤楼，也算洛阳城有名的酒楼，曹洪经常光顾，便先带着徐然前去了。
望着徐然的背影，蒲元长长地松了口气，好险！
此时，一名身形略有些瘦削的少年凑了过来，满脸不满。
“哥，这铁匠铺可是咱祖辈传下来的，你怎能随意送人？”
少年名叫蒲生，是蒲元的弟弟。
蒲元擦了把额头的汗水，瞪眼道：“你懂个屁！”
“今日我若不答应，咱兄弟俩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锻铁神技，天下无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我蒲家平白获得，若不主动投靠，对方岂能容我？”
说到这，蒲元叹了口气，继续道：
“况且，咱蒲家世代以打铁为生，难倒你想一辈子待在铁匠铺，子子孙孙都是卑贱的匠籍吗？”
古代匠人社会地位低下，一旦入匠籍，便世代不得脱籍。
蒲生闻言，一阵沉默。
“别愣着了，快去取我长衫来，勿让先生久等！”
去往栖凤楼的路上，曹洪一路都在思考。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激动道：“先生，莫非这就是不战而屈人之兵？”
徐然一愣，什么意思？
曹洪亢奋道：
“先前我以武力逼迫，蒲元宁死屈从，可先生三言两语就令他主动投靠，这不就是兵法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嘛！”
徐然愕然，尼玛，你这脑洞也真大。
见对方满脸期待的小学生样子，徐然只好干咳两声，故作高深道：“子廉的兵法有长进啊。”
不解释，不拒绝，不负责。
反正我啥都没说，都是你自己想的。
栖凤楼二楼雅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蒲元也和徐然熟络起来。
席间，徐然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典韦的事情，蒲元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时，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三国时代的酒楼，各雅之间是用一道木头屏风间隔开的，隔音性较差。
“小娘皮，还不快从了我家公子！”
“大胆，你可知奴家身份吗？”
“给我打！”
嘤嘤嘤……
随后是一阵女子哭泣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打骂声。
栖凤楼乃是高雅场所，不是有钱就能来的，谁人敢在这里闹事？
砰！
厚重的屏风遭受重力撞击，突然倾倒，朝徐然的餐桌砸来。
轰！
曹洪猛地起身，一脚踹在屏风上，巨大的力道，使它又倒飞了回去。
哐当！
百十斤的屏风径直砸下，将隔壁的餐桌砸得稀碎。
一人躲闪不及，被屏风砸到了脚背，当即惨叫不已。
“玛德，什么人？找死！”
“趁早滚开，别找不自在！”
对面房间的几个粗鲁汉子，直接破口大骂。
徐然抬头看去，只见对面五六个大汉正围着两名美妇人，为首的汉子正在动手动脚。
两名美妇死死攥着腰带，惊呼连连。
还有几名小厮，蜷缩在地上，满脸是血，似乎是美妇的奴仆。
徐然一眼就看出，那几名汉子绝非中原人。
对方虽身着中原服侍，但脸上的高原红，一看就是常年的高原生活所致。
听口音像是西凉人。
这个节骨眼，出现在洛阳城中的西凉人，恐怕不会那么凑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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