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河看着天色从昏黄逐渐变墨色。黑着脸游离在暴走的边缘，尽管他现在没任何多余的气力了。
一路上他不知道吃了几口雪，整休了几回，他不止一次地想扔掉怀中不知道还有没有气的小孩，但他还是忍住了，他高尚吗？他自己也不知道，甚至到现在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
自己用枯枝做的路引很有先见之明，原先的脚印已经没了踪迹，只能靠着这些枯枝勉强辨别方向。
这时的雪已经过膝，走走停停，李月河在光亮没有消失的时候，最后一次定位了方向。
大概距离还有一个公里的时候，天色已然昏暗到只能隐约看见山的轮廓了，这时的李月河只祈求不要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雪渐渐停了，李月河好似得了老天的眷顾，天色很昏暗，但是他还能勉强能看得见些许。虽然艰难，至少没有那么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李月河撞到了一颗树，这不知已经是多少颗了。他的腿已经没有知觉了。他放下小孩子，对着树底下摸索了许久，而后放声大笑。
切腿的石片他没有扔，摸着黑弄了个粗糙的钻木，麻布和捣碎的木炭灰作为引燃。
大约半个小时，双手已经酸疼无比，李月河已经累得做任何表情。当麻布裹着火星，小心翼翼地吹出浓烟，李月河一点一点加着细枝的柴火。
火苗映红了李月河的脸，不一会儿，他浑身升腾着热气，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不过他的心终于放下大半，今晚他肯定能挺过去了。
屋子侧后方被他用药锄挖了个小洞，不然他不被冻死也会被熏死。
火焰在噼噼啪啪作响，李月河拿着石片切开了白狼的皮毛，皮毛没有扔，盖在石雕的头顶上晾干打算给自己加点保暖。腿上的肉被他不怨其烦切成小块，直接丢进了火堆里，目不转睛的看着这顿大餐。至于为什么切成小块？容易烤熟，他饿极了，至于为什么不直接生吃，半路上试过了，腥的反胃，咽下几块又吐了出来，他不想浪费肉了。
肉有些焦黑，算不上好吃，但能活下来。这已经是最好的补品了。
直到莫约半斤肉下了肚，李月河才想起来一个东西，雕像前那个破香炉！！
李月河用雪水煮了一锅狼肉汤，还是有腥味，但是当温热的汤水灌进肚子的时候，李月河不由舒服的呻吟出声。
瞧了一眼还在还在昏迷不醒的小孩子，李月河叹了一口气，他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救他，最多只能重新帮他清理伤口降低感染的风险，这种情况下若是伤口受到感染，那神仙来了也束手无策。
解开紧束的麻布有些艰难，血痂粘住了底层的麻布。李月河的小心翼翼的撕扯着这些污秽。幸好出血量已经很小了，血算是止住了，多半没有伤到主动脉。小腿背上三道长约十公分的爪痕很深，李月河估计有三四厘米，伤口附着变成黑色的血痂有些恶心。
伤口里还有没完全凝固的血块，他需要尽快清理。
香炉被他在雪地里清洗了几遍，然后煮了满满一锅开水，找了一根筷子般粗细的木枝，用火磨尖一头，然后和两片麻布放到锅里一起煮。
烟火升腾，水已经开了十几分钟，挑出布和木棍，接着又烧了一锅。
伤口旁的外翻的肉已经失血泛白，因为光线不足，李月河只能趴着身子，把脸凑的很近。
李月河把仔仔细细血痂慢慢剔除，动作很轻，即使温饱之后的困意已经涌了上来，双手没有大的颤动。即使如此，昏迷中的小孩子也因为痛楚表情变得扭曲。
结痂的血管被破坏使得血越来越多。没有止血的东西，唯一的好处就是原先伤口的污垢细菌会少很多。
用开水一点点地清洗伤口，是李月河现在唯一能找到的杀菌方法，至于鉄烙止血这种最后手段，他想着过今天看明天会不会有些好转再说。用热水稍微清洗伤口的周边，李月河又用麻布重新扎紧伤口，想着第一次能止住第二次应该不难。
小孩子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但还是没有醒过来，李月河用那些破瓷碗乘了一些汤，试着给他喝两口，可惜他没法咽下去，之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雪又下了起来，李月河拖着疲惫的身子又往火堆里扔了两根大的木头，出门把门口的雪用脚压了一条小路，再回去休息。
围着火堆艰难躺下，这才沉睡过去。
这次李月河是被吵醒的，原因是这个小孩子把屋子里唯二的瓷碗摔碎了一个，发出来不小的声响。
天色已然大亮。等李月河完全清醒过来才弄清了情况，昏迷醒来的小孩子想喝点汤，力不足脱手了。
那小孩虽然还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但小眼神一直在打量自己，惹得李月河轻轻笑了一下。
见李月河并没有其他的行为，小孩子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了，但是刚说的几句话却让正在检查自身身体情况的李月河头愣了一下。
小孩子声音很稚嫩，肯定是个十几岁的小屁孩，然而让李月河头疼的地方是，他完全听不懂小孩子的话，并不是不理解语句，而且完全就是新的语言体系，连发音的方式都不一样。
最初的疑问又多了几个，我是谁？我在哪？这什么语言？这是少数民族？一切一切都逼得李月河想要杀人。
火堆已经灭了，但还有些许余温，不然李月河多半也会冻醒过来。
虽然嘴上骂骂咧咧：“倒霉孩子缺心眼，就两个破碗你还给砸碎一个！”手上却没有停，起身开始钻木取火。
管他了，活下去再说。郁闷的李月河如此开导自己。
有了经验，李月河今天取火比昨天容易，等火烧旺，重新做了一锅肉汤。
整个过程小孩子都眼睁睁地看着，直到最后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几欲昏睡。
小孩子重新被李月河摇清醒，小孩子喝汤喝得很慢，连汤里的肉他都没力气嚼，把肉嚼了一半，又昏睡了过去，探了探他的额头，稍微有一些发烫，不知道是不是被火烤的，大概率是低烧，毕竟他也试了试自己的脸，依然很冰。然后拆开布看了看伤口，没发现感染迹象，感叹一声福大命大，然后便大快朵颐干完了剩余肉汤。
包扎的麻布染了血，他重新用开水清洗了一遍，烤干之后又包扎起来，只是没有那么紧，上两次是止血，这次需要透气些。
他的动作熟练，李月河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些，面对这样伤口不会反感反而有条不紊。大心脏到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做完这些，他才清点现有的资源，两三根木柴，还有半只腿的肉。一个铁质药锄，一块石片还有几株不知名的根茎。
“还是得去山谷，但愿没有东西发现那头白狼。”
没有多余的考虑，一根柴火被李月河吹灭留着火星埋在火灰里使其阴燃，那些根茎被他无情地丢在火堆一旁，背上背篓带上药锄，充满干劲又一次出发。
这一次比昨天快了不止一倍，但到了那座山脊石头旁，他还是匍匐观察，血腥味难免会惹来其他野兽，自己可没那个能耐对付。
那只白狼被雪盖成一座雪包，没发现异常的李月河这才开始动作。
肉被冻了一夜有些硬，有了昨天的教训，李月河先把药锄的锋口磨利了一些，虽然依旧艰难，但效果还是有的。
没了小孩子，再加上饱腹。今天的收获量是昨天几倍有余。内脏取了心肝脾肺肾背篓就装不下了，一只后腿两只前腿被卸下挂在胸前。然后拖了足够的柴火，心满意足地回去，这次他要做点烤串。
扒开掩门的雪，这是李月河自己盖上的，他可不想自己唯一的落足点被别的东西发现。
取出阴燃的柴火，顺利续上了火。
做完这一切，李月河走出门外，看着白茫茫的一片，心中却好像一片茫然。
这算是活下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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