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立巅留给柱子自学的是一本收集诗歌百首的诗集。柱子五六天后便全背会了,虽然有许多句子一知半解,但这并不阻止他对这些诗的喜爱。他到了后院的竹林里便念“独坐幽篁里”;到了小溪边,便念“洞在清溪何处边”;对着大山便念“势拨五岳掩赤城”。两个姑娘好像受他念诗的影响,也开始哼哼唱唱的,以前从不敢大声说话的她们,竟开始疯跑、追打,在堂屋里呼啸而过。听到她们玩得热火朝天,柱子心里痒痒的,把功课丢到一边,也追了出去。
只见她们爬上竹子,一人拿了支细竹条相互乱打,口里尖叫着,兴奋不已。柱子一见,心中赞道:这两丫头平时看她们很柔弱,原来,竹子也爬得上,疯起来完全不亚于我们男孩子。便喊道:“你们在玩什么?让我也来。”
他捡了支细竹条,爬上了另一支竹子,对着她们也打了起来。小兰道:“你敢打我,我是天下第一的余有伞,我一剑捅你二十四个透明窟窿。”小红道:“本大侠是何无虾,要生吃了你这条小泥鳅!”
面对打过来的支条,柱子丝毫不惧,反而兴奋不已,觉得几个月来最快活的时刻来临了。叫道:“我是衡山的小牧童,一人就打败你两个天下第一!”
打了几下,小兰突然道:“不好玩。”两人一齐滑下了竹子。柱子正在兴头上,道:“才开始,怎么就不打了?”
小兰道:“你是小少爷,整天没事干,我们却要干活,要煮饭,要洗衣服。现在到煮饭时间了,小红,我们走了。”
柱子道:“现在我爹又不在家,迟一点吃饭要什么紧。再来玩一场。”
小兰道:“也不行,你看,我们爬竹子,衣服都脏得不成样了,很难洗的,除非,你愿意洗衣服。”
柱子道:“好吧,我洗。”
小兰道:“我不信你能把衣服洗干净,除非你现在就去洗,洗干净了我们再跟你玩。”
柱子道:“玩完了再洗衣服吧,不然弄脏了还得再洗。”
小兰道:“不行,你得先洗衣服,我不信你会洗衣服。”
柱子道:“那,把你们的衣服脱下来,我现在就去洗。”
小红小兰脱了外衣给他,柱子也把自己的外衣脱了,三件衣服粘满了竹青,柱子拿到小溪洗去了。柱子哪洗过衣服,他笨拙地洗了半天,觉得上了当,这竹青粘在衣服上怎么也洗不掉,正欲不洗的时候,小兰过来了,道:“你以为洗衣服简单么?我说你洗不了吧,还不认输!”
这激起了柱子的傲气,道:“我不信你能洗得掉,你如果洗得掉,我就做饭。”
小兰高兴地道:“你真的愿意打赌?我洗掉了,老爷回来之前,所有的饭都归你做。”
柱子道:“做就做!那你来洗给我看。”小兰在小溪底下抓了把黄泥,揉在竹青上,再把衣服搓揉几遍,竹青果然没有了。
柱子见她这么容易,心中好生后悔,如果只煮一两顿饭,他当作好玩,也没什么不可以,如果要煮一个月,岂不把他烦死了。
小兰道:“你要反悔,不煮饭也由得你,以后我们就不再相信你的话了。”
柱子见她这样说,本想撒赖的话说不出口了,只好道:“我煮饭!你们玩的时候,可要让我参加。”
小兰道:“煮饭是小红的事,你是帮她做事,又没帮我做,我还不是忙得没工夫跟你玩。”
柱子道:“你不会要我又洗衣服,又煮饭、扫地吧?这些我全部做了,我就没时间读书了,我爹回来,我怎么交差?”
小兰道:“人家读书也可放个假什么的。你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放假。你少读一个月,你爹会打你不成。”
柱子心想不错,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她们搞好关系,趁爹不在家,把什么丫环少爷之类的称呼全部废了,玩起来就痛快多了。说道:“这样好了,我爹不在时,我们中间的所有礼节全部取消,你们不用侍候我,我也不是少爷,我们一块洗衣服,一块煮饭,一块玩,总之有什么事都一起做。”
小兰道:“可以呀,但是,刚才打赌你输了,所以除了煮饭,别的事我们都一起做。”
柱子无奈煮饭。煮了几天,觉得中了她们的计了:此时天已转凉,三四天也不用洗一次衣服;扫地、打扫卫生,从爹出门,就没见过小兰扫过地了。也就是说,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煮饭了。这件事交给了柱子后,柱子每天一半时间都要用来烧火煮饭,她们则不知跑到哪里快活去了。小红还得了便宜卖乖,说道:“柱子真不愧是酒店家的儿子,做的饭菜比我做的好吃多了,我们吃惯了,以后还是经常要让你煮几次。”气得柱子恨不得把饭扑到她脸上。
单立巅回来的时候,时间过了二个多月。他走进了院子,小红看见了叫道:“啊,老爷回来了。”便到厨房拿了只簸箕,假作是做饭的样子。
柱子跑出来,拉了他的手道:“爹,你终于回来了。你说一个月回的,却过了这么长的时间,我好担心你,以为你身体变坏了一时回来不了。”
单立巅感到一阵温暖,笑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小兰过了好半天才出来,把一大筐堆垃圾倒掉了。然后淡淡地叫了声老爷。
单立巅拍了拍柱子身上的衣服道:“你这不像个读书的,像个炒菜的。”柱子低了头道:“爹,你不在家,我没有好好念书写字,玩得很疯。”
单立巅一慈爱地一笑:“玩一下也可以,爹并不怪你。以后学习可要抓紧了。”转脸对小兰道:“把我这包东西拿去收拾了。天气快变凉了,我给你们买了些衣物,今后衣物上钉个扣子、带子,卷个边之类的活,就由你做了。”
小兰道:“是,老爷。”
“柱子,这一包却全是为你买的,全部是书和纸墨,你拿去放好。”
柱子抱过,道:“爹,书架上那么多书,我才读了五本,等完全读完要十几年,你何必现在就买。”
单立巅道:“傻孩子,你现在才启蒙,一个月读一本算是快的,等你读熟了几十本之后,你就可以三天或一天一本,那时,就算这个书房还大十倍,也不够你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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