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破旧的巷子将世界分为明暗两个部分,外面就是繁华的街道,旁边矗立着高耸入云的大楼,巷子里弯弯绕绕,地上覆盖着一层污泥和脏水,还有那堆成小山般的垃圾箱,即便相隔十米开外,依然能清晰闻到它令人作呕的臭气。
四个衣不蔽体的流浪儿如同野狗一样在那里翻找垃圾,以希望填饱他们空空的肚子。
一片菜叶?一个烂柿子?他们还能在找什么呢?或许自幼时起,翻找垃圾已经成为了他们生命中的本能,更是他们残破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这些孩子都只是普通的乞丐而已,没钱没势的他们只能去做乞讨的工作,但是他们又没有办法,父母抛弃了他们,他们被丢弃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没有亲人存在,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艾尔,今天是你的十一岁生日,想看点乐子吗?”
一位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开口,他身材中等,看起来并不健硕,方子脸上凌乱的分布着几个浅浅的麻坑,破旧的衣衫下漏出硬邦邦的皮肉,显出几分凶悍。
“我很期待,谢谢你布坎南。”
说话的声音如同脆梨一样,旁边面容精致的女孩回答他。
布坎南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都过来,孩子们!”
他从并不整洁的衣衫里掏出一块揉的皱兮兮的面包。
流浪儿们立刻一窝蜂的涌了上来,他们的眼里亮晶晶的,艾尔芙莉徳注意到有的孩子在不停的咽吐沫,显然对面包充满了渴望。
“我这里面包就一块,谁站到最后就归谁。”
布坎南的声音里带着强烈的蛊惑。孩子们明显有些意动,但还是很犹豫。
“想好了啊,小鬼们,尊严不能当饭吃,但面包可以,三个数以内没人听话,那我只好走了。”
布坎南立起三根手指,还没来得及数数,立刻就有果断的孩子出手了。这引发了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每个孩子都在释放自己心里的猛兽,在地上撕打,翻滚,用牙齿咬,用拳头,肘子,膝盖一切能用的上的扭打,这一刻,他们撕开了长久以来一起相依为命的温情面纱,如同彼此间有血海深仇一样,恨不得致对方与死地。
不一会,胜利者出现了,他的脸肿的不成样子,青一块紫一块,嘴巴滴答滴答的流着血,一路顺着他黝黑色的脖子淌进破破烂烂的衣服里,拳头握的死死的,倔强的站在布坎南面前。
不错嘛,看来没有白费功夫,你们还真挺听话的!
布坎南露出一丝微笑,但是这微笑里却透露出一种森冷。
“给你!老子讲话向来算数。”
布坎南半仰着粗粗的脖子,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面包被他准确的扔进了地上一个浅浅的臭水坑里。
在面前孩子弯腰去捡的时候,布坎南眼里闪过一丝血芒,鼻翼因为残忍而兴奋的张大。抬起脚对准那小孩的脑袋,准备狠狠踩下去。
……
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脚掌重重的落下。布坎南的脚已经踏在小乞丐的脸上,他痛苦地挣扎着,但却始终无法挣脱掉那沉重的脚掌。
“布坎南!”
艾尔芙莉德在旁边轻声叫他的名字,又细微的拉了拉他的衣角。
布坎南疑惑的回头看了艾尔一眼,但还是把脚放下了。
艾尔弯下身子蹲在地上,眼里迅速地蒙上一层水雾,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孩子的头发,动作温柔的就像是初恋的情人在抚摸丈夫的脸颊。
“可以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吗?”
“科林。姐姐,我叫科林。”
科林的声音小小的,像是一只受伤了想把自己缩起来的刺猬。
艾尔芙莉德用手轻轻地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又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眼睛里的光芒柔和而温暖,就如同母爱在抚慰她的宝贝一样。
“对不起科林,我哥哥他一向很混蛋,我必须为他向你道歉,可以给姐姐一个道歉的机会吗?”
艾尔芙莉徳一面说着,一面好像是怕吓到了他似的,慢慢的向科林伸出手。同时向科林大大的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我想我们可以先去享受一些冰淇淋。”艾尔柔和的对他道。
科林看了一眼艾尔,又看了一眼艾尔身后的那群乞丐,眼神里露出一抹挣扎之色,随后点点头。
姐姐你好漂亮。我喜欢你。
他伸出双手抓住艾尔的裙摆,用力的拽住。眼中满是期盼的光芒。
艾尔轻轻的抱起他,将他搂进自己的怀里,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也很可爱啊,姐姐也很喜欢你哦。
说完这句话,她转身离开,在经过布坎南的时候。艾尔停留片刻。
布坎南看到艾尔回眸的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么多年的时间了,艾尔是什么样的人布坎南心里再清楚不过,这个女人虽然表面温柔,但骨子里却是一个恶毒的巫婆,怎么可能对一个小乞丐露出这么纯洁的笑容?
不过,她脸上的温馨微笑,看起来确实很温暖。
科林。我们走吧。
布坎南闷闷的跟在艾尔芙莉徳身后。
一行人离开阴暗的小巷。来到一条热闹非凡的街道上。
这里的建筑很简单,大概只有两栋房屋和一辆车,街道很宽敞,有很多的商店,有卖各种各样食物,各种玩具,还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比如说魔术,还有各种稀罕的小饰品,甚至是一些小孩子用的纸鸢,小兔子。
艾尔芙莉德领着科林走进一个店铺里,在店铺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一只浑身长满黑毛的狮子,在它的背上,坐着一个穿着一袭红裙的女孩子。她的手里拿着一把长剑,看上去英姿飒爽,好像征战沙场的将军一样。
姐姐,这幅画真好看。
科林伸出手触碰着墙上的油画,语气里带着崇拜。
艾尔芙莉德的视线却停留在油画中的那个小女孩身上,目光变得深邃而迷惘。
确实很好看,据说这幅画是世界上最有灵魂的油画,我也觉得是的。艾尔盯着这幅画,嘴角勾勒出一丝微妙的弧度,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思索。
店主是一位穿着灰色长袍的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身材矮小,一脸的络腮胡子,看上去很邋遢,他正低着头忙碌着,听见艾尔芙莉徳的声音之后,他停下手上的事务,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要点点什么东西吗?他笑着问道。
“要三个冰淇淋甜筒!”艾尔熟练的拿出两英镑交给店主,店主好奇的看了一眼衣衫褴褛的科林,不过并没有多问些什么。
艾尔将甜筒递给科林,科林接过甜筒,眼眶里泛起一阵湿润。
谢谢姐姐。他哽咽着说道。
“科林你先在这等我们一会。我们去其他地方逛逛好吗?布坎南。
艾尔芙莉德看着周围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说道。
当然可以。
布坎南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那我们走吧!艾尔拉着布坎南的手,朝店外走去,
两个人刚刚走出店门口,才刚转过街角,布坎南再也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终于爆发了。
“艾尔,你在搞什么鬼名堂?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布坎南一把将艾尔的头按到了墙上,他怒气冲冲的问。两眼里满是红色的血丝,像是暴怒的猛虎。
“先别生气布坎南。”艾尔看上去很平静的回答。
“咱们只是每回跑得快,警察不想花力气抓而已,这么下去绝对不是办法,那个叫科林的小孩就是甩给警察的替罪羊,他被抓住咱们都会安全一段时间。”
你还真够阴险的啊,艾尔!布坎南冷笑道。
艾尔叹了一口气。你要相信我,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太妙。”
“你当警察是猪吗?他们真会认为那小子是咱俩弟弟?”
“他们只要有个交差的就够了,信不信都不重要。”艾尔的语调与平常别无二致,但筛糠似的小腿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布坎南的粗手在艾尔脑袋上乱揉了两下,算是认可她的说法。
“别搞砸了,艾尔,和往常一样,你知道你应该干什么。”
“我不会掉链子的。”
布坎南毫不犹豫,大步向前走进了一家杂货店,艾尔耐心的在原地等待
大概一分半左右的时间,艾尔觉得差不多了,也走进杂货店。
她装模作样的挑选了一堆食物放在桌上,然后又拿起一杯咖啡喝着,眼睛四处瞟视。
布坎南大刺刺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杂货店的店主正忙着给布坎南翻箱倒柜的找一条万宝路的香烟,(在伦敦,一条万宝路的香烟和中国中华香烟的地位差不多,一般小本经营的杂货店都会给放到柜子最里面),看起来店主非常高兴,因为这条万宝路是他们杂货店最贵的一笔生意。
艾尔趁店主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一张纸塞进了货架的水壶下面,这张纸被她塞在一块黑色的布里,只露出一个边缘,
她将布条塞好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镇定从容的样子,看上去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好像漫无目的的浏览商品一般,身子有意无意的挡住了玻璃柜的出口。
店主翻找了几遍后,终于拿出来一条万宝路递给了布坎南。
先生,这是你要的万宝路,请收好。
布坎南假装在兜里掏钱,一边去伸手接万宝路。
就在这时,艾尔背对着店主,拽下了布条,水壶从货架上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店主不由得向艾尔那边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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