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夏无趣进入雏鸟营已经有七日了,七日里白天去老秦头儿那挨打,晚上回来练气。
跟他想得一样,“气”的确可以帮他抵御一部分秦头儿的脚力,可一般挡个两三脚,肚脐那团气便用完了,唯一让他感到安慰的就是,每次“气”用完了回去,再次聚起来的气便会更多几分。
从雏鸟营出来,夏无趣如往常一样朝老秦头儿那走去,可还未等他走到,老秦头已经虎步匆匆的朝他走来,还未走到跟前,大嗓门就已经打开:“后面一段时间你不用挨揍了,我要随许刺头儿一起,出花宝西北关与轩国打仗了!”
三两步走到跟前的老秦,又是一个巴掌拍在夏无趣肩膀上,国字脸上一脸严肃,语气凝重地说道:“雏兵入伍前三月,不用上战场,我与许刺头说过了,留你在千枫城照看军营”
站在夏无趣眼前的老秦,已经披甲,棕色的皮甲上还有些许旧刀痕,毫不掩饰彰显着战场上的凶险,这幅行装,显然是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也去!”夏无趣只盯着老秦,认真地回答了三个字
“你不能去!”老秦瞪着一双虎目:“你是玄州人,更是刚束发的玄州人,这一去你要是死了,以后谁带我的骨灰回玄州!”
说完看着夏无趣依旧不为所动,老秦用更大的声音冲他吼道:
“当年玄州三百万百姓,十万玄州军以全军覆没的代价,掩护妇孺逃命,最后逃出来的不足两千人,后这些年饿死的饿死,失踪的失踪,最后能如你一般活着束发的孩童,各州加起来可能都一百不到。要是再死你一个,以后收回玄州还能有几个玄州人?别忘了,你答应过我日后大立收回玄州,要将我的骨灰撒在玄州江里!”
吼完的老秦情绪很激动,双肩上下起伏着,他想为玄州留个种,怕日后大立真的没有玄州人了,按着夏无趣双肩的手有些用力,灰白的胡子快要扎到夏无趣的脸。
夏无趣仰着头,墨眼里的激动丝毫不比老秦弱,声嘶力竭问道:“你都49了怎么还不回家种地?”
老秦听完捏着拳头就想给这小子来一拳,可当拳头快要接触到少年的脸颊时,又硬生生地生生地止住了,看着少年眼里闪动着,和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时一模一样的眼神,拳头终究没能落下去。
放下拳头,一脸颓废的叹了一口气,:“唉!老子这次回来一定讨个老婆生个儿子,让你小子带我骨灰回玄州是指不上咯!”说完便转身朝许刺头儿营帐方向走去。
身后,夏无趣小麦色的脸上挂笑,紧步跟上。
....
下午,千枫城,北城门外
此时三千名千枫城刺卒已经整好了队,在一位身披银甲,骑在黑色战马上的枪将带领下,正以一刺为一单位的长队缓缓跟上。
阿北和夏小烟站在道旁,一脸紧张地在长长的队伍里,寻找着那才刚分别七日的身影。他们身后,药铺先生正负着双手,面色自然,不见什么悲喜,当行军长龙里又加入了一队士兵,他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朝一处指了指。
顺着药铺先生手指的方向,夏小烟终于发现了她寻找已久的身影,眼里的紧张终于卸去,可随即变得雾蒙蒙了起来。
她没想到,才七日而已,陪伴了自己八年的哥哥便要去战场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也不知道脑海中哥哥的样子会变得像父母一样模糊,她很害怕,害怕担忧变成现实。虽然哥哥说她哭起来很难看,可眼泪就是止不住要涌出来。
似乎心有所感,正在随队前行的夏无趣,转头便看见了路边哭泣的小烟,晶莹的泪珠正一滴一滴的,落在他们生活了八年的这片土地上。
夏无趣心头也很是酸涩难忍,双眼发胀。随着队伍越走越快,快要看不见小烟了,他才连忙压下心头的酸涩,小麦色的脸上挤起一抹笑容,给出一个“你放心”的表情,缓缓淹没在了前行的长龙中..
随着最后一名刺卒消失在北城门外的管道上,因行军扬起的灰尘也缓缓落地。夏小烟秀丽的小脸上,泪水依旧还在不停地往下滴落,伤心不已。
一直面无表情的药铺先生有点不忍,星眸上的眉毛微微皱了皱,盯着双肩不停耸动着的少女背影,温和说道:“别哭了,你哥不会有事的!”
少女不信,难过地擦了擦鼻涕:“你骗人!轩国的刀很锋利的,夏家村里的叔叔伯伯们都挡不住,一下便没了脑袋!”
药铺先生的头,有了熟悉的感觉:“你看店里的葫芦是不是没化?”
少女还是有点不相信,把鼻涕往先生干净的衣摆上擦了擦:“真的?”
先生终于头疼:“若是他死了,你揪我胡子!”
“你胡子可没我哥重要!”
“那你说如何?”
“天天揪你胡子”
“行!”
随后药铺先生又有点生气说道:“我可是你老师!”
夏小烟笑出了一个鼻涕泡,又在先生衣摆上擦了擦:“老师又没哥哥亲!”
药铺先生气结,转身就走..
一旁的阿北一脸傻笑,“先生也有生气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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