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贺相府小姐夺得头名!”
年如陌看着茶楼一楼高朋满座,无一人不拍手叫好,微微颔首以表感谢,转过头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父亲,年修永。
年修永点了点头,领着年如陌停在楼下青石路边的马车走去,下楼路上,能细碎的听到一楼茶客的闲谈。
“年相贵为一朝宰相,总是陪这二女儿参加诗词大会,可见相府二小姐到底有多才华横溢了,多得相爷喜欢。”
“欸可不能这么说,虽然相府大小姐不总抛头露面,但在下可是听说相府把她养在深闺是有大用处的。”
“噢?细说来听听...”
年如陌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虽然夸的是自己踩得是大姐,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
家里的大姐年如芸不说满腹经纶,起码是学富五车,从小不说女德女诫,连四书五经她都有所涉猎,怎能被这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所臆想成这肮脏的样子。
前两年自己还会为大姐打抱不平,去跟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百姓争论,被父亲训斥之后再听见只是当没听见罢。
上了相府的马车,年如陌坐在了年修永的对面,也无心交谈,只是托腮望着马车小木窗的三分景色,思绪飘出了窗子。
“其实我根本不想学诗书礼乐,不想精通琴棋书画。”
“我想要的,是西北南疆的大漠,是马蹄踏地的声音,是刀刃划过敌人的气息。”
“这事整个京城没有一人知晓,其实这个荒唐的想法缘起于两年前的一次不期而遇。”
“那是一个跟今日相似的天气,也是一天诗词大赛。”
“小姐,我们快些走吧,别看了。”年如陌的贴身丫鬟,叶灵招手喊着落在后头的贪玩主子。
年如陌戴着面纱,眼睛左瞧右瞧着:“灵儿你别急,我好久才出来这一次,多看两眼也不会晚了诗词大会便是了。”
无奈灵儿油盐不进:“小姐...要是晚了,老爷肯定会说你的。”
年如陌从阳光的领域钻进了树荫,一副好不痛快的样子:“好了好了,别絮叨了,跟府里的姑姑待多了是么?”
“我刚转头,一匹马在前方的拐角出现了,背着光,我只看到了马上那人的背影。”
“那日,我只觉得骑马是件威风的事。”
“几月后,我和灵儿在茶楼听到西北战事大捷的消息,才知道当日那人是当朝五皇子。”
“听说五皇子大胜西北,不知道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我听说马上就要贴布告了,没想到五皇子看上去那样瘦弱,打仗这么厉害。”
灵儿坐在年如陌的对面,像她名字一样水灵灵的眼睛从隔壁桌的茶客身上收了回来:“小姐,你见过他们说的五皇子吗?”
年如陌拿起了梨花木茶桌上的小茶杯,撩起面纱喝了口茶:“自然是没有,我哪有机会见到皇子。”
“倒也是,今日小姐带奴婢出门喝茶都是跟夫人求了好久的。”灵儿想了下,倒是说出了这么个答案。
年如陌点头附和着:“可不是这个道理么。”
“五皇子,就是那日我见到的人,后来又听说,五王爷本身体纤瘦,按照他母妃的想法,他以后该是个从文的王爷。安安稳稳的长大,最后辅佐他的哪一位皇兄登上皇位成为新皇。”
“但令人意外,五皇子执意要去沙场带兵打仗,是谁说什么也不听,听说也不是那种小孩子的起兴撒泼,是那种认真的进谏,皇上就随他去了,没想到首战就大胜而归,直接被封了王爷赐了王爷府。”
“那日起,我才渐渐明白,我所向往的,是沙场,而非笔墨。”
.......
“小姐,小姐起了吗?”
灵儿敲响了年如陌的房门,很快一张素脸就出现在了门缝里,打着哈欠:“起了,帮我梳洗吧。”
灵儿拿了两套衣服给年如陌选了一套,再推着她洗脸漱口,最终坐在了梳妆台前,打算开始描眉画眼。
年如陌又眨了眨眼好似驱赶困意,伸手拍了拍灵儿伸在自己肩头的手:“少抹些,我今日去趟马场。”
灵儿一听这话小脸便垮了下来,有些为难:“小姐你怎么又要去,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
“无妨,不会有事的,你在这待好就好。”
年如陌望着窗外的小竹林,已经开始回忆上次去马场的愉悦了。
她拿着自己平日藏的银票从京城的马车行租了辆马车,二话不说就让车夫前往郊外的马场。
这个马场是京城范围内最大的了,虽说年如陌算是常来,一月也来个数次,但也从没真正骑过其中哪匹马,唯一一次想偷偷上去还被马给甩了下来,最后灰头土脸的回到相府被娘亲一顿责骂。
年如陌熟练的从前门绕到草场的栅栏门处探了个头,自言自语道:“今日似乎没什么人。”
小心翼翼的挽着袖子将手伸到栅栏门内侧打开了插销,一个闪身就进入了马场的大草原。
“这里...”年如陌沿着右边的栅栏直直走着,“记得是这里通往马棚没错...”
突然的一声高声的怒喝传来,伴随着的还有紧促的马蹄踏在草地的声音。
年如陌还未反应,就被人捞了起来。
感受着真正骑在马上的颠簸感,年如陌悄悄抬起眼。
男人...
年如陌慌忙地试图推开身前的男人,男人似乎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甩了一下缰绳,年如陌吓得够呛,男人一言不发的骑到了马棚才堪堪让马开始漫步。
“...谢公子。”
见男人不说话只是骑着马,年如陌抿了抿嘴,道了谢。
等到的却是男人连珠炮般的提问:“你是谁?怎么在这?怎么进来的?”
年如陌也没来得及回答,就如同刚刚被拉上马一样,她又被拽了下来,男人拉着年如陌的手腕找了间开着门的小室就钻了进去。
“你是谁。”男人的语气强硬的很,年如陌愣愣的盯着面前的高大男人。
眼前的这人看起来陌生的很,穿的戴的看起来非富即贵,但自己贵为相府二小姐,京中达官贵人和他们的家眷不说熟悉,起码都打过照面。
他...可能是边陲的侯爷罢,没见过也不奇怪。
年如陌自我安慰着,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在男人轻咳一声之后,她无奈抬起头。
“小女是苏家小姐。”
“苏家?京城那个商贾苏家?”
年如陌故作乖巧欠身行了个礼。
“承蒙公子夸奖了,家父在生意上做的怎样小女并不知情,只是略知一二罢了。”
年如陌心里暗喜,幸好前几日苏府来递了帖子,说苏家大小姐过几日便及笄,请各个官府子女夫人前去赴宴,不然自己今日怕是没法脱身,传出去说相府管不好女儿,私闯马场的话,罪过可就大了。
“噢是么。”
...他这是,不信?
年如陌没招了,虽然她为京中有名的才女,但这也没法帮她在一个站在面前像是下一秒就要动刀子的人诡辩出点结果来。
低着头,年如陌的眼神在男人的靴子上停留了一会儿,直到男人突然出声:“罢了,我且信你。”
年如陌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重新提起笑容抬头看着男子:“公子...今日擅闯是小女不对,公子可否放过小女?”
男人的眼神将年如陌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我为何要放了你,你擅闯马场,差点惊到小将军的马,不赔偿又想走,不会是来谋害小将军的吧?”
小将军?莫非是刚刚马上的那个?
年如陌这下有些真慌了,确实听京城里姑娘聊天会听说关于今年小将军功绩惹皇上龙颜大悦这门事,可自己也没见过小将军真人,哪想第一次见皇上眼前的小红人会是这副光景。
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编下去...
年如陌怔了一瞬,满脸写着赔笑:“怎么会...小女只是对马感兴趣便来了,没想到小将军和公子会在此处,小女下次不来了便是。”
男人好像听进去了却也好像没听进去,只是自顾自的问道:“苏家几小姐?”
“苏家大小姐。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五哥!真是气死我了,十九平时从未受到过如此大的惊吓,哄了半天也没哄好...只得让小厮先帮我照看着...”
年如陌循着声转过头,一个看起来跟她年龄相仿的少年从刚刚被男人踢了一脚半掩着的门走了进来。
发完牢骚的少年似乎才注意到站在男人对面的年如陌。
少年的情绪肉眼可见的变成了惊吓。
“她她她怎么还在这!五哥你在作甚么?”
面前的男人没有对少年的惊讶做什么反应,反倒问出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你很在意?”
少年摆了摆手,大咧咧的坐在了桌子边上,伸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股脑喝了下去。
男人拎起了少年的领子就直冲冲的向门外走:“下次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年如陌一时语塞:“...公子慢走。”
在马车摇摇晃晃回相府的路上,年如陌靠在软垫上,扶着下巴思索着:“刚刚那个...就是小将军么?五哥?五哥是谁?我记得将军府只有小将军一个独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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