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很正常。
章邯统领影卫，监察天下，直属陛下，他的身份本就相当敏感。
再考虑到河图的身份。
一个直接向陛下负责的朝堂重臣，却听从一位公子的号令，这怎能不让人浮想联翩？
李斯斟酌道：“按理说，即便臣是大秦的丞相，也无权管辖章将军。”
“但既然公子提出来了……”
“臣的意思，要不然让章将军过来，当面问他？”
牵涉到了陛下，牵涉到了影卫。
纵然嬴政说过，全力协助公子河图，但李斯依然不敢草率决定。
河图能理解。
他坦然道：“我没意见。”
李斯也就不再犹豫。
他直接对府衙外面的官吏喊道：“来人，去通知章将军过来一趟。”
然后，他重新看向河图。
“恕臣直言。”
“臣贸然揣测，公子调用章将军，是想进行您的第一步计划？”
“利用盖聂作文章？”
河图不置可否。
李斯继续道：“公子下山之前，江湖上的事，一直是臣在负责。”
“所以也多少了解一些。”
“臣也认可公子所说的，那些江湖草莽所谓的侠气，义气。”
“但臣还是认为，公子这个计划，可能会收到一定效果……但成效不会很大。”
“因为这些年，在诸子百家的眼中，盖聂就是大秦的鹰犬。”
“有无数试图刺杀陛下的江湖人，都死在盖聂剑下。”
“所以几乎没有人会为了他……不惜生死。”
本来。
河图并没有打算告诉李斯他的计划，以及意图。
但看着李斯手里辛苦为他编纂整理的资料。
他想了一下。
还是简单解释道：“你说的我也知道，我也赞同。”
“但全天下的人或许都不会来。”
“有一个人，肯定会来。”
李斯好奇。
“谁？”
河图眼神深邃。
“流沙，卫庄。”
李斯顿时一怔。
“卫庄？”
“公子何以断定？”
“要知道，盖聂和卫庄，师出同门，而历代鬼谷传人，无论庞涓，孙膑，又或是张仪，苏秦，都是出世即为生死大敌，不死不休。”
“他又怎会甘愿为盖聂以身犯险？”
这个问题……要真解释起来，就很麻烦了。
盖聂和卫庄之间的相爱相杀，恐怕天底下也只有河图知道。
他模棱两可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会不会来，你等着看就是了。”
李斯沉吟不语。
这才知道，原来公子河图的真正目标是流沙，是卫庄。
可为什么会是流沙？
他再次好奇道：“据臣所知，流沙从来只看利益，并不涉足天下纷争。”
“他们对我大秦，也没有明显敌意。”
“公子为何大费周章，欲除之而后快？”
这确实是他的真实态度。
实际上。
要不是河图下山，他接下来也会主动去找卫庄，委托流沙追杀盖聂。
河图笑了笑。
简洁道：“我不是针对流沙。”
“我针对的是大秦所有江湖势力。”
“以前我不管。”
“但既然我下山了，大秦的江湖，就没必要存在了。”
他说的云淡风轻。
但李斯却是直接惊愕。
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气魄！
问题是，他凭什么？
他二品的修为的确非同凡响，但大秦江湖，高手如云，不提卫庄，逍遥子等人本身也是二品。
就说墨家巨子，儒家圣人，这些人更是妥妥的一品强者！
他哪来的如此自信？
李斯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无疑更是肯定，他背后，一定有道家天宗的存在！
随后。
他忽然又想到一个有趣的问题。
既然他想平了整个江湖……那么阴阳家，罗网，又该如何？
……
章邯姗姗来迟。
进门，一眼看到李斯对面的公子河图，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长长躬身。
“末将参见公子！”
“公子救命之恩……末将铭记在心！”
河图饶有兴致的打量章邯。
残月谷时，他趴在一堆锐士的尸体中，浑身是血，也没仔细看。
现在看来，这位嬴政的心腹将领，的确器宇轩昂。
他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模样。
但年轻老成，满脸的络腮胡须，给人以稳重的感觉。
只不过……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救命之恩指的是，要不是河图及时赶到残月谷，他八成就死在了盖聂剑下。
可这种事能当着李斯的面说出来？
他就不怕影响嬴政对他的信任？
河图没说话。
李斯也奇怪的对他口中的救命之恩仿若未闻。
他开门见山：“章将军，这趟叫你过来，是公子想调你临时到他麾下。”
“一切行动听从公子号令。”
“你的意见呢？”
章邯不出意外的犹豫迟疑。
“末将自然没有意见……”
“只不过这种事，好像轮不到末将决定？”
他说的是，他一切行为，都得有陛下旨意。
河图明白。
李斯自然也明白。
他索性道：“你愿意就行。”
“陛下那里，自有本相回禀。”
章邯再无顾虑。
他抱拳道：“愿追随公子！无有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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