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瑞没把话说透彻，但陆尘明白他的意思。
“如果证实他已经叛变，要我出手处决他吗？”陆尘问道。
叛徒比起敌人要更加可恨，也更难对付。
李明瑞露出迟疑之色，不过片刻后还是点头道：“可以，我允许你这么做，但前提是不会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我有分寸。”陆尘点头说。
李明瑞听到这话，不知想起什么，眼睛忽然直愣愣地看着陆尘。
陆尘摸摸自己的脸：“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只是你说的话，让我想起郑温均同志。”李明瑞说。
陆尘先是一愣，旋即说道：“我很荣幸。”
“不说这个，我先给你介绍情况。”李明瑞说，“被捕的同志名叫黄盛，男，三十四岁，东北人，前不久刚从山城调离，回根据地的路上在贵州被捕，外貌特征是鼻梁高挺，双眼皮，左耳有个小缺口，脖子上有刀疤。”
陆尘通过这些特征，足够认出黄盛：“知道他目前被军统几处看管吗？”
“目前还不清楚，其他同志正在从其他渠道调查。”李明瑞说，“要是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
陆尘追问道：“如果我需要跟他接头，该怎么样让他相信我的身份？”
“组织上的意见，一切以你的安危为重，尽量避免你跟黄盛直接接触。”李明瑞说。
陆尘眉头微皱：“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要是山城地下组织遭到破坏，我的下场也好不到那去，一切以任务为先。”
他知道李明瑞这么做是想保护他，但他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别人什么都为他考虑。
要是不能为组织做点事，他又何必打入军统？
李明瑞犹豫良久：“好吧，如果你要跟他接头，就对他说，山城的小面不如东北冷面好吃，他会告诉你，其实都一样，你要回答，还是最喜欢吃老家的拉面。
这样他就会知道你的身份，但我要求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他接头，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调查清楚他有没有叛变，至于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其他人去做，明白吗？”
“明白。”陆尘说，“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李明瑞问道。
“我今天偶然在江少华的办公室，得到一份还没写完的计划书，这份计划书针对的是我党的地下组织，叫做影子计划，牵扯到二十名军统特务，但具体内容还未可知。”陆尘斟酌道，“计划会不会实行，还有会不会是个针对我的陷阱，这个时候还无从得知，我会找机会调查清楚，你要先有个准备。”
“要提醒上级吗？”李明瑞追问道。
“暂时不要，没写完的计划书证明不了什么，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陆尘摇头说。
“好。”李明瑞似乎想起什么，“你知道自己的代号麓山，是谁给你决定的吗？”
陆尘闻言，脑海中思绪流转：“郑温均同志？”
“没错。”李明瑞说，“他希望你在军统内部，不动如山，以后太过冒险的事，比如说冒险窃取情报这种事，在没有组织命令的情况下，尽可能不要去做。”
“我记住了。”陆尘起身，“我不能久留就先回去了，下次紧急联系我，可以打我家里的电话，响铃三声以后挂断，然后再打过来。”
李明瑞用这种方式联系他并不安全，好在他刚立下大功，江少华又在酒宴上喝的不少，行动科的精英都忙着在调查山田美惠子真正任务，所以暂时没人监视他。
陆尘知道李明瑞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倒是也没指责对方。
离开裁缝铺，陆尘步行回到家里，美美地睡上一觉。
第二天上午。
陆尘在工作的时候，张鑫代表江少华送来嘉奖令，还有一笔丰厚的奖金，看的办公室里其他人艳羡不已。
陆尘刚好手头紧，这笔奖金倒是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送走张鑫没多久，刚刚升任为副队长的赵少杰也搬进办公室，与此同时，还带来两份文件。
其中一份是山城警局关于秦天的档案，另外一份则是赵少杰私下紧急调阅的，有关秦天的所有资料。
陆尘看完这两份文件，发现自己倒是有些小看秦天了。
秦天今年二十三岁，却有剑桥大学的留学背景，还拥有硕士学历，若非实在不会做人，又没什么背景的话，怎么样也不至于沦落到给山城警局当法医。
陆尘吩咐说：“找杭州站的人再去他老家查查，要是所有的资料照片都核对无误，你就拿着我的名帖去警察局要人。”
赵少杰点头：“是！”
处理完秦天的事情后，陆尘看似百无聊赖地发呆，脑海中思绪却在不断流转。
李明瑞说黄盛在这一两天会被押送来山城，意味着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要判断他是否叛变，至少得先知道他在谁的手里。
军统会抓地下党的，无非是两个情报处和行动处。
党政情报处的中共科，针对的就是地下党，所以黄盛最有可能就是在中共科的手里，除此之外，还有行动科的可能性比较大。
如果是后者，以陆尘现在的身份，想要打探情报不算太困难，可要是中共科，那就麻烦了。
军统建立之初，情报处便是黄埔系戴老板的手下，而行动处则是保定系在军统内部的势力范围。
两个处表面关系还算过得去，但真要涉及到抢功，估摸着也能打起来。
陆尘想要探听中共科的情报，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该从什么地方入手呢？
首先要想办法知道，黄盛什么时候会被押送到罗家湾。
狱管科！
唯有这个地方会有所有送来罗家湾犯人的记录，哪怕人还没送来，也会先通知狱管科。
或许押送过程里，用的不是黄盛的真名，但要是能看到狱管科的记录，陆尘肯定自己会有所收获。
那么该怎么样做，才能看到狱管科的记录呢？
陆尘沉思良久，忽然轻声自语道：“看能只能再做一次愣头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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