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勉的愚蠢，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不仅大好的前程没有了，还要付出生命的代价，更为重要的是，因为他泄露的情报，造成前线战士的牺牲。
当真是可恶至极。
在这些口供里，他交待清楚那名女间谍的样貌、年龄、体态、住址、以及日常的行为习惯等，有价值的情报。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那个女间谍有没有留在山城，但是通过这些信息，足以深入调查她在山城时候的行踪，
正常情况下，她跟那个“哥哥”也就是“信鸽”有过联系，分析她行踪，或许能查到那个跟“信鸽”有关系的线索。
周勉口供里第二点有用的情报是，他曾经与“信鸽”见过几次面。
只是“信鸽”每次用东西遮住脸，所以他不知道信鸽具体长什么样，但通过对话和细节，可以判断出“信鸽”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人，身材矮小敦实，说话带着北方口音，手掌上老茧很多，应该长期从事体力劳动。
除此之外，“信鸽”每次现身的穿着打扮都很朴素，乃至简陋，说明伪装的身份，应该属于经济状况不佳的那种人。
这些细节直接指向“信鸽”，对于调查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除去这两点以外，这份审讯记录还解开了陆尘的一些疑惑。
比如说周勉在曾家岩50号的躲藏地点，是他很早以前便安排好的，为的是有朝一日如果暴露，还可以给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其次，他之所以能顺利混进战时妇女服务团的慰问队，那是因为他花钱买通战时妇女服务团的工作人员，安排一个假身份给自己。
只是他不够信任那个人，所以没有告诉对方，自己真正的目的是什么，甚至那个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陆尘放下文件夹，陷入沉思。
调查可以从这两点入手，但关键的是怎么样才能做得更加迅速。
周勉被捕两天，军统的搜捕工作已经结束。
虽说从头到尾他们都在内部严密封锁消息，搜索的时候也没对外透露过目标是周勉，但牢的动静太大，那个“信鸽”要是有点脑子，很快就能意识到自己身处危险之中。
万一他从别的渠道，得知周勉被捕的话，恐怕会立刻撤退。
要是信鸽逃离山城的话，那他们只能望洋兴叹。
说起来，也有些无奈。
山城作为陪都，稳定是第一要务。
因此在抓到周勉后，军统高层立刻停下搜捕工作，否则要是继续演几天戏的话，还能多争取些时间。
陆尘把所有的欣喜在脑海又过了一遍，重新抬起头来。
江少华见状问道：“小陆，怎么样，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陆尘分析说：“科长，调查那只“信鸽”，可以从两方面同时入手，一是查那个女间谍的行踪，看看她在山城期间频繁出入那些场合，这样也许能查到“信鸽”的线索。
二是从“信鸽”本身出发，结合三十出头、身材矮小、穿着朴素、从事体力劳动、有北方口音这些特点，在山城大范围的摸查。”
这是目前掌握的情报，所能采取的办法。
不过，这两个办法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而如今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江少华微微颔首：“排查在得到口供后的第一时间开始了，我们还以调查违禁品走私案的名义，加强了山城所有进出口的检查力度。”
陆尘早猜到军统已经在做这些事，所以没觉得意外。
江少华追问道：“除去这两点外，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陆尘没有立刻回答江少华的话，他的脑海里在闪现过某个念头后，反问道：“科长，周勉现在怎么样了？”
“还剩最后一口气。”
江少华虽然不解陆尘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陆尘有些惊讶：“科长，周勉不是很快就招了么？怎么还会伤得这么重？”
江少华略微有些不屑地说：“审讯科那帮人担心周勉说的不是实话，所以特意用反复审讯几遍，我看实际上，他们不过是担心分不到什么功劳罢了。”
陆尘没接这个话头，审讯科还不是他这么个小小的副组长可以议论的。
他有些担忧地问：“科长，那慰问队的那些女学生，还有那个司机，应该地没事吧？”
“我打过招呼，审讯科没用刑，调查过她们的背景没什么问题，已经全部都放回去了。”江少华说道，语气里多出几分不耐烦，他不喜欢陆尘这样岔开话题。
陆尘也意识到这点，当即说：“科长，我想再去问问周勉，他有没有把所有跟“信鸽”见过面的地点都交待出来。”
江少华眉头微皱：“问这个还有什么用？周勉交待过的地点，我们已经派人去调查过，没发现有什么线索，就算他现在多交待那么一两个地点，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陆尘摇摇头：“不，科长，这点其实非常关键。”
“哦？”江少华来了兴趣，“说说你的理由。”
陆尘解释说：“科长，根据周勉的口供，他们每次见面的地点都是由“信鸽”选择的，而“信鸽”作为训练有素的岛国间谍，做事肯定非常小心谨慎，他选择的地点，必然是他非常熟悉的地方，也就是他日常活动的范围。
单独调查某个地点，的确很难获得有用的线索，但是把所有的地点都串联起来，那么我们就能得到“信鸽”的活动区域，我们姑且称其为心理安全区，在这个区域里去排除那些工厂、码头、工地等干苦力活的地点，肯定能够事半功倍。
而知道的地点越多，划定的心理安全区就越精准，所以我需要再去确认一次。”
这是后世的犯罪心理学的知识，对于这个年代的人说，绝对算的上是新鲜的东西。
因此江少华这些老牌特工，一时间也没能想到这点。
不过其实他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偶尔也会做出类似的判断，只是从来没有想通透过而已。
江少华听陆尘说完后，不由得眼前一亮，这的确是个非常好的办法。
时间紧迫，他半句废话都没说，直接起身道：“走，我带你去提审周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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