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杀手如期而至。
史长风见黑衣杀手蹑手蹑脚地向偏厦走去,他的马上心悬了起来。他在祷告,他希望杀手不要识破真相,不要发现床上躺着的不是胡碧月而是一具尸体。
黑灯半夜杀手未敢点灯,这个夜晚又是没有月亮的夜晚,史长风估计杀手摸进屋后就会向床上的人连砍数刀。
果不其然,不多时,杀手便从偏厦内走出来,他的左手多了一件东西,圆圆的,一看便知是人头。
史长风悬着心落了下来,他庆幸自己的计谋得已实现。
杀手走后,史长风悄悄地来到偏厦,他用手去摸女尸,发现女尸的头真的不见了。史长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夜奔波终于有了眉目心中很是惊喜。只是惊喜之余他又有些担心,担心的是不知这个杀手在阴险的吴阶面前能不能交差?那个女尸的人头能不能让吴阶产生怀疑?
设想之后,他又想到还没有辞掉的厨子陈鹤。陈鹤一直住在东厢房的南屋,杀手三次现身,两次倒在了院子里,难道他就一点不知道吗?他为何不打听也不问?现在,是辞掉陈鹤的时候了。
天亮时,史长风来到东厢房找到陈鹤,告诉他秦江让他马上离开静云寺,早饭不要做了。
“这就走?回秦府吗?”
陈鹤很诧异,难道他的事败露了?不会呀!此事做得要多缜密有多缜密,他没有暴露一点蛛丝蚂迹。这是他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秦江他们马上就想到了他。“
回你的老家。”史长风脸色严峻,毫不客气,他心想,“留给你一条小命就算开恩了,还想回秦府真美死了你。
陈鹤不敢多言,不声不响地收拾他简单的行李。他深知,秦江不治他死罪就已经是开恩了。
陈鹤走时史长风没有送他,只是冷冷地目送他远去的背影。他打了一个呵欠,举起双手使劲地向上伸了伸,如释重负。这时他突然想到几天没出屋的霄云法师,如今静云寺已无人她是不是得需要一个人来照顾?
来到左偏厦史长风推开了房门,只见霄云法师和衣躺要木床上已奄奄一息。他吓了一跳:“难道霄云法师也被害了吗?”近前一看,霄云法师身上并无伤痕,想必是她病入膏肓?他赶紧回到大本营向秦江说明了霄云法师的情况。
秦江与史长风共同来到静云寺,他亲自看望了霄云法师,知霄云法师已近入弥留之际。
“得准备后事了!”秦江有些悲痛,他不知道霄云法师因知道了静云寺几天来的动荡还是因为他不翻修静云寺而急火攻心。
“得找一个人办理霄云法师的后事吧?”史长风问。
“找侯长海,让他料理霄云法师的后事。”
“得你去找他,我得跟踪陈鹤呢!”
“好吧!”
“顺便报给你一个好消息,昨晚来到静云寺的杀手取走了一个人头。”
“啊,”秦江一惊,“谁的人头?”
“一真法师的人头啊!”
“你在说瞎话?”
“我没有说瞎话。”
史长风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一讲来,秦江听后很是感动:“你真是神人啊!他放下筷子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史长风,“你真是我的好老弟!”
“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替二哥着想谁替二哥着想?”
“感动、感动!”秦江被史长风巧动心机一夜未眠感动得热泪直流,“我一夜未眠,脑中全是那个凄惨的血腥场面,想到那个佝偻的身躯和躺在炕上须发皆白的老翁,我的心就颤抖。昨夜之事若能成功我们免去了后患,也成全了如梦娇的父母。若此事不能成功,我们吸取经验继续努力。”
“共勉!”
“老弟,快吃饭吧!饭马上就凉了!”
秦江让膳房的厨子再送来一份饭,他要与史长风边吃边聊。
饭送来了热气腾腾地摆在了桌上,但此时的史长风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没有坐在椅上,似有所悟地说:“我得赶快走追上陈鹤!”
“为何?”
“我要跟踪他看他回去后与谁联系。”
“对!”段深也有所悟,连忙说道:“快追!”
史长风马上穿出房门在马厩里找到自己的那匹马,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陈鹤是步行,史长风骑马是追得上的。
史长风怎么想?陈鹤回去后没有了吃宿的地方他一定会找他的联系人。他当了吴阶的奸细他才有了如此的下场。凭他的阴险,他不去找联系人他找谁?动乱之际,找个饭碗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半个时辰后,史长风追上了背着行李的陈鹤。他悄悄地跟在陈鹤的后面慢悠悠地溜着。当他清晰地看到邺城的城墙时为了不引起陈鹤的注意,他跳下马来将竹笠遮住脸部继续走在他的后面。
来到熙熙攘攘的街市,陈鹤进了一个客栈。史长风抬头看时,见客栈门前的一个木杆上挂着一个小摇旗,上面写着:南风客栈。
史长风急中生智,从衣襟内掏出三两碎银交到南风客栈门口卖烧饼的老翁手中:“老伯,你的烧饼我全包了,这银子都归你。你替我办一件事,到南心客栈打听名叫陈鹤的人住在哪个房间,然后以找人的名义看陈鹤的房内都有何人。”
卖烧饼的老翁也是一个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史长风的用意,将银子放好后马上走进南心客栈。
很快,老翁就出来了,将他打探到的消息告诉给史长风。
“5号间,屋内只一人。”
“5号?一人?”
“是的,千真万确。”
“请问老伯尊姓大名?家住何地?”
老翁见史长风平稳朴实又很仗义,直言道:“老朽姓高,名叫海山,住永嘉巷。”
“老伯,你我有缘相逢于此相见便是贵人,今日晚生有一重要事情烦老伯帮忙,不知老伯肯不肯?”
“有甚不肯?”
“那好吧!晚生直言,南风客栈5号房的陈鹤是一名奸细,我今日来是来探查他与谁接头。我怕陈鹤认出我来,所以需要老伯帮忙。”
史长风给高海山的银子超过高海山烧饼价格的五倍还多,高海山是知道的。高海山是通情达理之人愿意结交侠士,所以,当史长风提出求助时他慷慨答应:“不就是跟踪陈鹤吗?”
“是的!看他与谁接头。”
“好!”
过不多久,陈鹤从南风客栈出来了手中什么都没有带,行李放在了客栈里。
史长风分析,他将行李放在客栈是为了方便找人。他让高海山马上跟上李鹤,他远远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两个人一前一后,高海山一条竹扁担挑在肩上很难让人产生怀疑。史长风的竹笠足以遮住半个脸陈鹤不会产生半点怀疑。
很快,陈鹤来到一个巷子内在一个宅子门口停下了。没想到这个巷子就是高老伯所住的永嘉巷。史长风远远望见陈鹤走进了一个宅子他马上跃马跟进。
下了马,史长风向门楣上的宅匾望去,宅匾上写着“徐宅”两字。这时高海山向他走过来轻声说道:“此宅是皇帝的大舅子徐洪的宅邸。
“徐洪的宅邸?”史长风心生疑窦,这陈鹤与皇帝的大舅子有何关系?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一个乡间农夫不过学了点做菜的手艺,怎么能与皇亲国戚拉扯上?“老伯,你也是这个巷子里的人,此前,你见过陈鹤这个人吗?”
高海山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从未见过?高海山此前从未见过李鹤,说明陈鹤并非徐家的常客或至亲。由此看来,陈鹤也是因胡碧月的事而被临时利用的人。“老伯,你在门口的暗处等着,我在南心客栈的门口等你。”
说完,史长风骑马离开了徐洪的宅邸。
不多时,陈鹤出来了,送他出门的人是徐府的门侍傅勃。陈鹤从徐府出来后,高海山知他要回南风客栈。待他走出十多步远马上向傅勃招了招手。
“老傅,送客人啊!”高海山与傅勃并不陌生,有时他往徐府送烧饼通常都是他给开门。
“啊,送客人。”傅勃见到高海山很热情,“今日卖得好快这么早就回来了!”
“遇上一个大户都给买走了。”高海山乐呵呵地说,“你刚才送走的客人是谁啊?看样子与你你挺近吧?”
“哪里,我与他毫无瓜葛,他是徐公子的保镖郭良的朋友。郭良出去给徐公子办事去了我是替他送客。”
“啊,替人代劳啊!”
“可不是!”
“明日见!”
“明日见!”
高海山见傅勃已返回就向巷子口走去。不多时,他回到了南风客栈的门口见史长风正蹲在路边等他。
“见到什么人了吗?”当高海山靠近了他的身边时他小声地问。
“没见到什么人,只是打听到陈鹤到徐府是找徐洪的儿子徐光耀的贴身郭良。”
“郭良?”史长风心头一振,这个郭良他是知道的,朴罗大师的弟子,江湖上人称“郭旋风”。此人身强力壮,武艺高强。陈鹤来找他,说明当初让陈鹤提供情报的人就是郭良!可郭良为何让陈鹤提借情报呢?是徐洪的儿子徐光耀让他找的陈鹤吗?“还打听到什么?”
“没有啦!”
“老伯,我送你回家我认认你家的门,以后我若有事好与你联系。”
“好吧!”高海山欣然同意。
史长风将他扶上马,他们又回到永嘉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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