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还没说话,只听小豆子突然大哭起来,口中含糊道:
“我要回家,我想家了,想爷爷奶奶了。呜……”
他抽噎着,身子完全伏到丁贵怀里,一颤一颤的,眼泪成串。
丁贵只好搂紧他,轻声安慰道:
“别哭,别哭,以后我们一起回家,我也要回家的,这里哭可不好,外面有坏人的。乖孩子,听话。”
哄了好久,小豆子才止住哭声,只不时抽泣一下,牢内复归平静。
许是小豆子的哭声牵动了几人的心绪,三个大人都显得很低落,一时谈兴大败。
万家豪两人也不欲说话,默默走到一边发呆去。
丁贵本就是个感伤之人,一句“我要回家”更是让他情难自抑。
仰头止泪,心中愈加心疼小豆子。
过了许久,看小豆子稳定下来,才轻声细语道:
“小豆子,你还记得家在哪吗?”
“我记得,我家在平和市五平县小亮村。”
小豆子答得出人意料的顺畅。
“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丁贵暗道庆幸,这平和市他知道,距他老家倒也不远。
看来两人还真是半个老乡。
不过他好奇这孩子不大,一般该分不清这些吧,于是问:
“你今年多大了?”
“我过年的时候就满了五岁,是爷爷要我记住家里地址的,他说我满十岁了才能出去找妈妈。”
“你妈妈在哪呢?”
“妈妈离开了,我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妈妈了。”
小豆子黯然地答道。
经过这般循循善诱,不厌其烦地发问。
约莫花了大半个时辰,丁贵才总算弄明白小豆子的凄苦身世,不禁脖颈上青筋直冒,拳头捏地格格作响。
好在小豆子只轻轻啜泣几回,也许是这一天太疲累,现在总算憨憨睡去。
原来小豆子再过两个月才满六岁,名叫杨豆。
家里只有爷爷相依为命,家住丁贵老家的隔壁省份,来自同一方尘世。
打小父亲就很少回家,据说在外打工,可能三四岁时就失了联系,然后她的奶奶也在那时过世。
丁贵猜测可能是因为儿子消失或去世承受不住也跟着去了,小豆子太小也说不分明。
但在小豆子父亲走后,他的母亲在一年后也离开了他。
据爷爷说是跟别人跑了,两人一起去了江海市打工。
上个月中旬,小豆子在老家草垛旁玩耍,看见一个陌生人从面包车中出来……
不知为什么,小豆子居然在屋里两三个星期左右,期间想要回家……
没过多久,一个成年壮汉,叫小豆子跟他上楼,小豆子只好跟随而去。
来到楼上一层,有一个帘子简单地隔出一个小空间,里面摆下一张床……
后来小豆子瞅个机会快步走到角落,撒起尿来,当他看到身边光秃秃的低矮的窗户时,心里竟突然……
小豆子说他感受不到一丁点地疼痛……
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的不一样,自己眼睛能看透一切,身体也会飞,知道自己可能是死了。
但他还是怕那些人,不敢一直呆在那里,就跑,也分不清方向,一直跑,跑到山里又被余信和王超拦住。
小豆子跑不赢他们两个,被带在他们身边。
好在他们开始并没为难他,只是后来五人合伙才动手,才造成那些出血的伤口。
比起小豆子的遭遇,丁贵觉得自己是幸福得多,可笑之前一直抱怨工作,抱怨感情,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白活了二十来年。
如果可能,他希望有一天能陪小豆子回去看看,甚至他想帮小豆子找到那些伤害他的人。
相反,他对撞死自己的西装男倒没那么强烈的憎恨。
一个是有意作恶,一个是无意伤人,丁贵还是明白区别的。
小豆子是自己杀!
不好!丁贵忽然意识到这件大事,不禁惊呼起来。
虽然有前因后果,但小豆子是自己跳下楼的。
不知这种情形会不会按死于非命来定罪。要是自杀,那肯定有不一样的结果了,得赶紧问清楚。
“醒醒,万兄。”
丁贵将小豆子轻轻放在地面干草上后,过来不停摇晃着万家豪的身子道。
“何事,丁兄。为何扰我清梦,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这万家豪似乎有些起床气,显得颇有些怒气,盯着丁贵质问道。
丁贵这才发现,原来这个书生也有一双大大的眼睛。
丁贵知道自己冒失,忙陪着笑脸道:“不好意思,万兄,这里有个大事,请帮我解惑,关系甚大,才不得不打扰。还请多多见谅。”
“好说好说,尽管道来,我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万家豪马上变换一副面孔,和蔼地道。
看来这万兄还真是喜欢给人解疑答难,要么是极其热心,要么是爱显摆。
不过对于见识浅薄的丁贵来说,正是求之不得,正好可以免费多了解一些。
“多谢万兄。是这样的,刚刚我和小豆子谈心,却发现小豆子竟是自杀身亡,不知道这算不算横死呢?”
丁贵赶忙问询道,并将小豆子的身世简单的介绍一二。
“什么!气煞我也!这是什么世道,昭昭日月,朗朗乾坤,竟有如此歹毒之徒。”
刚听完丁贵的话,万家豪再也噤不住声,几乎是咆啸着叫吼道。
这一下把付微和小豆子都惊醒了,二人一时不明所以,呆愣片刻。
丁贵赶紧挥手示意万家豪淡定,不好意思的看了看付微,又转头让小豆子继续睡觉。
万家豪皱着眉头,思量片刻,方才缓声道:
“丁兄,只怕不妙啊。据书中所述,这自杀之人下场甚惨。须知冥界有投胎转世之说,更看重善恶。这历经前世为善无数,方有机会投胎为人,如今小豆子自己断绝性命,只怕要被打进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为人了。”
“这......”
丁贵以为小豆子自杀再怎么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没想到自由之身得不到,枉死城也进不了,而要投十八层地狱,这是哪门子规矩啊。
年幼遭各种磨难不说,这无边迫害更非常人难以忍受。
要么死于非命,要么残废终其一生,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自寻死路也许才是唯一途径,早结束,早开始。
不过万家豪也不一定全对,现在都是道听途说,事实只能待日后再看。
不知这里的霍老头和鬼将们是否略知一二,他们虽各司其职,但毕竟也是公门之人。
不过丁贵等身为阶下囚,是最微末的存在,别人岂会在意生死,恐怕不屑搭理。
他心情沉重,已经没话可说,略一拱手,就回到小豆子身边,
半天都在刻意平息心中烦闷。
牢内陷入一片阒然,连隔壁也没响动了。
丁贵是被一阵推搡弄醒的,小豆子正在一旁焦急的看着他。
他下意识的睁开眼,就看见门外站定几个身影,万家豪和付微已起身立在一旁。
而在稍远几步的走廊上,正有一排排的身形向台阶上走去,镣链之声清脆扑耳。
丁贵瞬间清醒,自己这是睡过头,被人打进牢来了,慌忙扶着小豆子一并站好。
“磨蹭什么呢?不过等到了地府就休想再睡了。嘿嘿.....”
当先一个已经蹋进牢门的鬼将嘲笑道,只信手一撩,一只细长的软鞭已打向丁贵。
很快两道长长的鞭痕出现在两边脸颊上,正越来越快的向外渗出血丝。
丁贵一阵头脑发昏,脸如火烧,分不清东西。
好在此鬼将只挥两下,出力不大,就当即住手。
丁贵惊若寒蝉,不敢声张,稍一抬头觑见打人者相貌。
只见此人形鬼将,长着一张长长的脸,左颊上有一道深深的伤口,隐有血迹,两只小耳藏在长长的乱发当中,肤发呈棕黄之色,咧嘴口吐人言,颇为恐怖。
“快跟上,下次可没这么便宜的事了。“
说完也不期有人答话,挥手甩出四道黄光,便扭身向外走去。
两边鬼将自觉刀兵归鞘,让开过道,鱼贯而出,可见其身份非同一般。
随着四道纸符甩出,丁贵等四个囚徒已然符枷锁身,行动瞬间禁锢。
原来这是和之前黑白无常一样的符纸,除了限制行动,并无不妥。
丁贵揉着脸上血痕让小豆子走在身前,轻拍其肩,让他不要害怕。
这才尾随万付二人出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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