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都的红房子医院。
同其他的医院大抵是不同的。
虽都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都有穿着白大褂的医务工作者来回奔波。但别的医院会有生离死别，而红房子医院只有迎接新生。
对，红房子医院只是一家产科医院。
在红房子医院经历的大多是欣喜之事。这里便也是我的人生起点。它就像是一个中转站，从投胎转世的终点，转变为踏入世间的起点。
给那些游得比较快的，一个最棒的结果。
大多欣喜的事情，同我无缘罢了。
这不，我现在躺在一个小箱子里，那个箱子是全透明的，要不是我很难睁开眼睛，我定要朝这刚到的目的地好好瞧瞧。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还没法睁大眼睛。所以我只能清晰地听见各种仪器发出电子类的声响，我该用“哔——”还是“滴——”来形容那声音呢，管他呢，反正是吵得很。
除了那讨厌的声音，还有其他的声响。比如急匆匆走路的声音，很急很急，像是同什么在赛跑一般。比如我还能听到窗户被敲打的声音，那声音不算太响，若不是要很仔细很仔细地竖起耳朵，怕是很难注意。大抵，是哪个女人透着窗户在指她的孩子吧。
那孩子定也和我一样，被关在一个小箱子里。
嗯，还有及其平缓的呼吸声。很近，很近。
近的似乎就是在这个箱子里同我在一起一样。
我艰难地睁开眼睛。虽然我好像只能把眼睛睁到一条缝的大小，但我依稀能看见。
在我的边上，有一和我一般大小的个头，但却只有一个头而已。
我猛地想起，在进这里之前，所能听到的最后一句，记忆犹新的言语：怎么这孩子有两个头啊！
怕就是这个原因，我躺在这里吧。
应该没有错，不然还有什么理由。若不是那句话透着惊讶害怕的语气，我定还不会知道一个人是不能有两个头的。那应该是几个头呢？一个？三个？还是四个？
我看之前在手术室里穿白大褂的，还有把我抱进这个箱子里的，都好像只有一个头。
那应该都是一个头吧？哦，原来我比别人多了一个。
那家伙似乎也有预感，在我转头眯眼看他的时候，他也恰好转头看我。
我们应该是兄弟吧，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不太清楚。
他似乎有点过分平静，似乎对于两个头的我们没有任何的想法。他对于我就这么睡在他的边上，也好像没有任何好奇的地方。怕不是个傻子吧？
他就如此平淡的看着我，当然眼睛也只是一条缝，他就这么看着，看着。难不成他想的是，我怕不是一个疯子吧。
我们俩没有什么沟通，一直以我觉得大抵我们还没有学会任何的交流性语言。所以有了沟通障碍。可能他只是呀呀、或者嗯嗯几句我也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吧。
“过去点，你挤着我了。我快透不过气来了！”
我定睛看着他，他咕哝着，用一般人都不能理解的语言。但我能明白，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这个小箱子就那么大，应该不出意外的就是给一个宝宝的大小设计的。我们脖子以下的地方怕是够的，只是这箱子的前半部分塞着两个头，一个他的一个我的。
他想多了，我怎么动。我即便挤着他，他不也挤着我么？我学着他也咕哝了起来，他怕是理解了我的意思。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不是哭给我听的，而是哭给那些白大褂听的。当然了，会哭的娃儿有奶吃，我便也哭了起来，哭的要比他更大声。这样那些护士会觉得是他在欺负我。
可我们所处的地方，哭的娃儿有很多。他们怕是饿了、怕了，反正定不是被挤着头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也不见得能够及时明白我们的意思，大抵哭也没用，也哭得累了，哭着哭着声音便小了下来。
又恢复成他瞪我，我瞪他的样子了。
小眼对小眼。
“帮我挠一挠脖子，有点痒。”他的咕哝应该是这个意思，他看着我，动着嘴。
凭什么要我帮你挠，要不是因为你这个玩意儿，我也不会呆在这个地方。我没有要理他的意思，要不是他，我现在一定是躺在自己的婴儿床上，任由那些大人来逗我，巴结我。
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舒服了，哭个两声便就是了。
可他没有手。对，他只有一个头，接着一个脖子连接在我的躯干上。
所以主导权在我这。
“以后凭我心情，我想帮你挠了就挠，不想了你再吵都没用，听到了没。要是你不服，我可以用我的手扇你的脸，这是我的手，我的脚，不是你的！明白嘛！”我看着他，咕哝着我的想法。
他见我有意要帮助他，两眼眯成了一条缝，以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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