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3月27号,阴天。
地点,苏家庄。
爷爷嘱咐冬青出门要打伞,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照着做了。那是一把磨的发亮的黑色油纸大伞,听爷爷说这伞是从祖辈传下来的,有那么一定的灵性。
至于为什么要打伞,是因为今天是奶奶的出殡的日子,冬青属相是蛇,当日冲牛,按道理出殡应该回避。可是冬青又是奶奶的亲孙子,这出殡的仪式,也还是不能错过。
冬青站在出殡队伍当中,手里除了撑着伞,还端着一杯清水。听着队头的人儿唢呐曲儿,行进的队伍两边撒出纷纷扬扬的白纸,嘴里说着一些听不懂的独特的地方葬语。走到田头的槐树旁,爷爷示意冬青撒点水。
一点山泉水,洒在了槐树苍白的树干上。
“哈达纳西!曾泥哇哇安骑!”
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冬青就没有上去了,就站在原地,目视着丧葬队伍一步一步朝着山上走去。山上满片都是青葱浓郁的竹林,并没有好走的直路,所以丧葬队伍走的就来回曲折。
爷爷说冬青必须在这里等着,因为待会儿还得他还得帮忙拿个东西回去。于是乎,我就只好坐在山脚下田边的的大石头上,拨弄一棵狗尾巴草。那时候冬青这小伙子就对生死看的比较淡了,想到奶奶是寿终正寝,天人合一,心里也就没有那么悲伤,心里开始默默祝愿着奶奶一路走好。
十几分钟过去,看着林间小路里走出了颤颤巍巍的爷爷,冬青急忙跑上前去扶着他。
最先下山来的是爷爷,他抹了抹眼泪,从布口袋里递给冬青一个小小的盒子。冬青疑惑着,刚要打开,爷爷捏住了他稚嫩的手。
“孙子欸,这东西是你奶奶专门留给你的,她说能保你平安,但是不是现在能打开的。”
不会是诸葛亮锦囊妙计那套吧,冬青心里想着。
“得嘞,你拿着它可以回去了,回去找根绳子栓脖子上,这东西不能丢。”爷爷一本正经的指着锦囊说道。
冬青朝着山的位置,端正的行了礼。先行一步回到了家里,家里这时候地面干干净净的。早上亲戚们来的时候,嗑瓜子嗑的满地都是。现在看来是有人打扫过了。
冬青下意识的喊了一声“老妈”,结果没人回应。
应该是老妈什么时候回来打扫完,又去爷爷那边了。
冬青坐在门前的躺椅上,盯着家门口白色的大理石鱼缸。一阵微风吹过,水面荡起阵阵涟漪,水下的小鲤鱼忽地亲吻了一下水面,又害羞的躲回了青石板下。这安静的房子,似乎失去了他挚爱的亲人,矗立在此沉默哀悼。
忽然后头厨房里传来一阵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冬青一口吐掉狗尾巴草,朝着厨房走去。
一股交织的水气,从大锅中卷起,弥漫在厨房里。空气里只有淡淡的油烟味,一切照旧,只是少了某个来回频繁奔走的人。
也许生命,就是这么无可奈何。
冬青弯腰捡起装水的塑料瓢,放回了灶台上,顺手关上了厨房的门。门外的风,咆哮着击打着厨房的木窗子,冬青无奈的摇摇头,回到了客厅。
他从口袋里摸出那个爷爷急匆匆交给他的锦囊,深棕色的外皮,里面摸着,好像是一叠纸。说实话,他并不想一直揣着这样一个神神叨叨的东西,这样的东西放在身上只会拘束孩子来去自由的灵魂。
冬青找了个玻璃瓶子,把锦囊埋在了老房子旁杨梅树的下面。他跑去山脚下捧了一些干燥的土,洒在新翻开的土身上。
杨梅树随着风,时而合拢身躯,时而落下叶子,像是被一个淘气的孩子挠了胳肢窝。
等冬青干完所有工作以后,他觉得好像还欠缺一些什么,总觉得这样贵重的东西这样随手找个地方埋了不是很合适。
算了,小孩子的悲喜,交织的多么频繁。站在生命的起点,始终对未知的以后和世界充满渴望和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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