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拉皮卡,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我和派罗在村子周边采集了一些可食用蘑菇,耗费了些时间。”
身着窟卢塔族特色服饰的少年将一篮蘑菇放在了房门口,朝餐桌前正准备晚餐的金发妇女投以安心的微笑。
打扮约素的妇女回以少年一个微笑,将一碗盛满的菜汤端到了桌上。
“晚餐后看书不要看的太晚,出外考验什么时候都可以进行,身体只有一个哦。”
一位坐在餐桌前眯着两眼的短发男人一边吃着勺中的热汤,一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对着少年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少年无奈地敷衍着,擦干完双手后拉开了椅子坐到了餐桌前。
“对了,简诺是不是还在睡觉啊?快吃晚饭了,这孩子还真是能睡啊!”
将手中的木勺放在碗碟旁,酷拉皮卡站起道:“我去叫他。”
穿过圆形穹顶的主厅,少年来到走廊左侧的房门前;先是用手在门上敲了敲——确认对方还在熟睡后,便推门走入了其中。
黑暗中窟卢塔族独特的墙饰如攀援的春藤,安静的依附在左右两侧呈弧线形的墙体上;从墙下伸至天花板拱卫着中心的灯饰。有着古老且独特审美的窟卢塔族人总能在平整的材质上,创造出韵味和谐的纹饰;卧室地面中近一半的面积成了圆与线交织的图画,但并未给人带来晕眼的繁琐,只有和谐的统一。
靠近墙面的床铺上,黑暗中的人影在睡梦中发出着喃喃得低咛。
酷拉皮卡不客气的点燃了整个卧室的灯光,卧室的全景一览无遗的清晰显现在眼前。
跨过地面上四处摊放的各类书籍与用笔,酷拉皮卡来到床前用手指戳了戳床上之人的脸蛋。看着对方熟睡的面孔,他用两手捏起对方两侧的脸蛋上下摇晃起来。
“简诺!起来啦!”
名叫简诺的少年猛地睁开双眼,伸出两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即时制止了对自己脸蛋的摧残行为。
酷拉皮卡笑着收回了自己的手。
“我醒来了,不要再抓我的脸了。”少年简诺睡眼惺忪的抬头看了酷拉皮卡一眼,一边用手抓着自己头上的乱发——一头张牙舞爪的金发无声的朝着对方嚎叫着。
看着面前这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孔,酷拉皮卡有时候真是感觉有些怪异的无从下手。
“简诺,今晚陪我一起学习爱伯尼族的三十年变迁史吧,怎样?”
“没问题。”床上和酷拉皮卡一样的少年,慢悠悠地对着他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夜晚,一幢幢窟卢塔族的圆形房屋在高大树冠的遮掩下,像是一颗颗掉落而下的巨大松子。月光穿过厚实的宽叶树枝叶,于布满纹饰的房屋表面洒下了一层柔光银粉。
村子里的人们早已进入了梦乡,但唯独有一幢房屋的窗户中还发出着光亮。
桌前稚嫩的少年借助着火光的照耀,神情严肃的在纸本上快速写下一行行文字。作为第一环节的外出考验,需要长年生活在与世隔绝环境里的窟卢塔族人学会:如何灵活地使用外界所用的语言与文字。大量的背诵与记忆是学习一门全新的语言所必不可少的过程,即使是酷拉皮卡这样聪慧的少年也只是大幅度缩短了这个过程。
虽然通过和名叫希拉的外界女子长久的沟通之下,酷拉皮卡已经可以熟练得运用外界的交流语言,完全可以和外界人士无障碍的沟通交流;但想要系统性的学习一门语言,可不仅仅是单纯的交流那么简单,所以他特别在遣词造句的语法和词库的扩充上加大了精力的投入。
火光映衬着少年白皙的脸庞,反射着书本表面烫金的流饰,将少年与堆积如山的书本连为了一体。
寂静的夜晚之中,除了窗外森林中夜虫时不时发出的清脆鸣叫,只听得房间内酷拉皮卡默默用笔尖在纸上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响声。
与坐在书桌前端正学习的酷拉皮卡不同,名叫简诺的少年整个人坐在靠墙的地上,身边的书本如同一座坚固的堡垒般将其重重包围起来,其人在书本的环伺中漫不经心的翻看着一本介绍外界地理知识的书籍,茶色的眼眸懒散地扫视着纸页上大陆的版图。
“...忒洛西文化中,会客时主人让主宾坐在什么位置上代表着尊重?”简诺问道。
“坐于最中心的宾客代表着主人对其的尊重,其他人包括主人以顺时针方向围绕着主宾依次坐下,座次按照辈分进行排列。”
酷拉皮卡跪坐在地上两手放于膝,熟练地回答着面前靠墙坐于地上的简诺一个又一个或大众,或生僻的外界文化知识。每当简诺翻到书本上标记的重点时,都会临时换一种别样的方式去提问对面的酷拉皮卡,试图增加回答的难度。而酷拉皮卡就像是一台无情的答题机器,精准的将他每一个抛出来的问题进行了详细的解答,甚至是中途还纠正了几个简诺提问时表达方式的不妥,搞得简诺情不自禁地抓了抓头发。
将手中的书本一合,简诺迎面对上了酷拉皮卡朝自己看来的视线。
“我不知道还有哪部分是你不了解的内容,我觉得你要是过不了前两个环节的外出考验,咱们村子也没人能过得了了。”简诺看着对方一脸认真的模样,直抒胸臆道。
“嗯,为了能够见识到外面世界的景象,即使没有考验我也要将这些知识与信息熟记于心。”
长时间的跪坐在地上,奈何酷拉皮卡的忍耐力也有些禁受不住的发麻了。他站起身来,开始收拾着书桌上一摞一摞的书本。
“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吸引你吗?”
简诺抬头看向头顶上方的天花板,精巧的纹饰在头顶上方穿插排列,被卧室里的火光照耀的熠熠生辉;窟卢塔族的纹饰不管在什么时候去看都是那么迷人。
将手中书本重重放回在了书桌上,酷拉皮卡猛地一回头——茶色的眼眸里跳跃着名为“探索未知”的熊熊火焰。
他使劲盯着简诺的眼睛,仿佛想要将自己的眼睛融化后灌到里面去一样。怀揣着美好心愿的少年,此刻急于分享着自己的内心。
“你真应该看看D猎人所写的那本书,派罗和我都被故事当中所展现的奇妙世界所吸引。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我们要拉你出去到我们的秘密地点翻阅时,你都表现的比较抗拒。我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想——即使是再相像的两片叶片,也不可能有同样的叶脉...我能够理解你的困惑。”
他希望简诺可以理解他渴望外界探索的内心,亲近之人的理解将会是对自己前进步伐的最大助力。
“长老说得对,”简诺无情得泼着冷水,“我们不应该冒险外出。我们还太幼小,外面世界的危险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简诺平静地看向面前与自己犹如镜中倒影般的脸庞。火光勾勒出了少年纤细光滑的脖颈,上面没有一丝突起之物,显现出了其智慧得外表下——本质上无法改变的稚嫩。
“哼哼...很快我就会向那个顽固的老头证明——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应付外面的世界!”
酷拉皮卡举起了自己的拳头,斗志满满的向简诺展示着自己必胜的决心。而简诺则不知所谓的耸了耸肩,摊开了两手。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会心一笑。
-
白天。
穿着一件窟卢塔族特有的民族服饰,身前的披挂将简诺的身形隐藏于其中,特殊的符号纹制在胸前两侧;束有绑腿的两脚从衣遮中探出,脚踏一双简朴的平底鞋。这便是普通的窟卢塔族小孩日常所穿的其中一套打扮。随着年龄的增长,服饰的长短也会随之修改。
简诺自穿越过来以后,一直所穿的服饰便是这一套。
走在村中的小径上,今天一大早,村子里的道路上人烟的喧扰比起以往要热闹不少。
这座身处密林深处的窟卢塔族村庄里,一共有130位村民。由于长久与世隔绝,所以每位村民都清楚的知道其他村民的姓名与基本情况。这是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小型熟人社会。
村子里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职责与义务,大家都各司其职的将整座村庄运转的井井有条,使得村子可以在不与外界接触的情况下长久在森林深处发展下去。而每当出现需要决策重大事项的时候,村中长老的话语权就体现出了他的重要性。
而现在,面对着稚气未脱一向以聪慧和反叛意识在村中著称的少年——酷拉皮卡所提出的外出提议,无计可施的长老决定用外出考验来试探这个孩子能力的上限。
所谓的外出考验:就是要想要离开村子前往外界的窟卢塔族人,必须所要面对的素质考核。
以往参与考试的人选的基本前提都得是年龄达到了一定程度才行,但长老这次为酷拉皮卡破例让他参与到了考验中——一场一次只有他一个人参与的考验。
“嗨,简诺。”走着走着,只见一个伶俐的少年从道路的一侧迎面走了过来,柔顺的黑发在光洁的额前灵动摇晃。
“嗨,派罗,你有看到酷拉皮卡吗?”简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切,向对方询问道。
派罗看着面前一副百无聊赖模样的简诺,脑海中浮现出和对方长相相同的酷拉皮卡——那雷厉风行的姿态,心中不禁觉得有趣。
他回答道:“酷拉皮卡已经在长老之屋里开始考验了。”
说着,派罗不慌不满地掏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眼药水,按时呵护着自己视力不断衰退的眼睛。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有条不紊地朝前方人群聚集地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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