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江晚秋顶不住网络压力,畏罪自杀了。
第二天,尸体在海边被警察找到,在停尸房确认了妹妹已经死亡,江斌面无血色,万念俱灰。
一连几天,江斌都不见天日,堆积如山的画,此刻都像废品一样堆满了工作室。
一身精致的西装革履,白皙的下巴透着青青的须根,镜中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俊美的五官令女子都羡慕。
“上帝把最好看的,都给了你……”
江斌忽然想起那个傻女人花痴的夸赞他,让他不由自主的笑起来,初见紫烟的个午后,风景如画,美人如玉。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如今的自己潦倒失意,快意江湖已经不可能,只剩落魄不羁。
“咔嚓!”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蓝色的火焰好看的向上跳跃着,伫立于画堆中的江斌,身姿挺拔,嘴角带着一抹孤独的微笑。
火苗靠近画纸,火舌仿佛掠食一样伸向纸张,正欲燃烧的瞬间,电话骤然响起──
江斌身体微微一颤,仿佛灵魂被唤醒过来,看了一眼屏幕,惊喜的合上打火机,眼里的火焰瞬间变成星星点点的感动。
紫烟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阿斌!你在哪?我可以见你一面吗?”
江斌不知道怎么了,眼里变得温热,溢满了泪水,这是他懂事以来第一次流泪,这些天的难过,失落,痛苦,绝望,他都不曾、也不敢向人诉说,他是斌少,他怎么能说他难过?
“阿斌?你在听吗?是不是不愿意见我?我知道你现在难以接受……”
“紫烟……”江斌泣不成声:“我,没脸……见你。”
紫烟换着衣服,急急忙忙:“不!你听我说,我想见你,老地方,天台!”
江斌失控的哭出声来,压抑着的悲伤如同洪水泛滥。
紫烟也红了眼眶,仰起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这一场灾难,斌少何其无辜?
“阿斌,你说过,你是老天派到我身边的天使,现在不要怀疑好吗?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你怎么知道?我想死……”
“我当然知道,你忘了?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都追求完美,我们都爱钻牛角尖,像那幅《情人的眼泪》,就是我快要死的样子!你能看到我的闪光点,为什么看不到自己的?”
江斌为世上有这么一个知音而破涕为笑,努力克制住心里的恐惧和绝望,用尽了全部毅力才控制了叫嚣着的心魔。
是的,他对红尘还有了一丝眷恋,那就是紫烟,他还放不下她,他想得到这个女人的救赎,他想看到她为自己着急,哪怕不能和她一起共度一生,可是她着急的样子,让他快乐。
“来接驾吧!嬛嬛!”
江斌捂住眼睛,笑出眼泪:“遵命!”
天台的风景还是那么好看,紫烟和江斌凭栏远眺,都在向往着远方的宁静,多想远离尘嚣。
紫烟目光停在海岛上舍不得收回,只淡淡的笑着:“阿斌,你会怪我没答应你的求婚吗?”
江斌收回远处的视线,他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放纵不羁的盯着她看,只将目光定在她的下颌上,那有一小片冰肌玉骨。
“你瘦了。”
紫烟莞尔一笑:“你也是!”
“我没有怪你,而且,庆幸你没有答应!”江斌说不出的心酸和落寞:“我已经不再是什么江南斌少!”
紫烟也收回目光,清眸流睁,定定看着他:“在你心里,我就这么现实吗?”
江斌摇头苦笑:“不,是我现在配不上你了。”
“阿斌!”紫烟心疼的拿出口袋里那条VCA项链。
“这是你送我的小红花,你说会带来好运!在被绑架之前,我约你就是想把它还给你,想让它给你带来好运……但最后,还是我带走了你的好运,所以──”
江斌摸了摸那朵小红花,勾起一抹阳光般的笑容:“所以什么?”
“所以,如果你死了,我会一辈子不安,我会活在自责里,而且你这么帅,这么美好,又没有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你妹妹无知……”
江斌看着她内疚又难过的小脸,她眼底的心疼和自责一眼就被他看穿,眼泪在眼眶打转又不敢掉下来。
这样的紫烟让他不舍,他根本听不见她后面的语言。
忍不住深深的拥抱她,下巴抵着她脑袋,心里像融化了一样的喜悦放松。
“紫烟,谢谢你让我明白,你对我的好不关乎爱情,却还是这么美!这么甜!”
“你真的懂了吗?”
“懂了!”
“以后,你还要给我弹曲子,一起把酒言欢……老了,我们还要一起合唱……”
“好,都听你的!我们当一辈子的知音!”
江斌的泪落在衣襟上,和紫烟的混合在一起,相逢方一笑,相送还成泣。
许久,俩人才擦干眼泪,在藤椅上坐下来,相视而笑,莫逆于心。
“你说,我们这样老是约在天台见面,像演《无间道》吗?”
江斌哑然失笑,忽然扮起梁朝伟,一双电眼含蓄着爱恨交织,表情也演得非常到位,学着电影里经典台词。
“对不起,我是警察!”
紫烟笑得眼泪汪汪,拿起咖啡杯正欲送到唇边,忽然想到什么,无奈的嗅了嗅咖啡的香味四溢,馋嘴的又放下杯子。
江斌看着她挣扎的样子,不解的问:“怎么?皇上怕臣妾下毒吗?”
“神经!”紫烟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复而语无伦次:“我……怕失眠嘛!”
江斌蹙起眉头:“不对,以前你对咖啡根本没有抵抗力……”
紫烟害羞的垂下眼睑,正思考着怎么表达好。
江斌的目光从探究好奇,渐渐变成震惊和伤痛。
“紫烟,你有宝宝了吗?”
紫烟抬起睫毛,惊愕不已:“你怎么知道?”
江斌眼里满满的哀伤,不加糖的咖啡离开了杯垫,在他口中变得更苦……
“阿斌,我……还没告诉上陌,他像头猪一样,完全感觉不到我怀孕,也怪我自己……”
“怪你自己?为什么?”
紫烟羞涩又苦笑:“我一直骗他说在吃避孕药,事实上我吃的是维生素片。”
“什么?这也能开玩笑吗?他不想要宝宝?”江斌担忧的看着她:“你自己要?你疯了?”
“阿斌,我以前就没想过能和他一辈子,但是……我想偷偷生一个他的孩子……”
紫烟的声音越来越低,心虚的瞄了一眼江斌,他一脸的焦急不理解。
“为什么?你就那么爱他?当时情况不明,你都不能嫁给他,还愿意为他生孩子?”
“不对!是为我自己生孩子!我当时就想,就算他不能娶我,我有一个他的孩子,就会像他陪伴着我一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江斌看着面前的女人,讲着这些的时候,眼里全是憧憬,像少女般的天真浪漫。
“紫烟!世上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女人?你是真的当他是偶像吗?”
紫烟点点头,脸上红晕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透亮。
“从小,我就喜欢跟着他,学他说话的语气,学他对异性拒之千里,他考什么大学,我就非考那所大学……我以他为荣,也以他为榜样!十八岁那年,我就定了三个愿望,现在都实现了,无论如何,这孩子都是我的!”
江斌震撼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叹息:“顾上陌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才会遇见你!”
紫烟调皮的吐吐舌头:“你可是第一个知道孩子的事,还有,你以后是要当干爹的人,可要好好加油哦!”
“真的吗?我可以当孩子干爹?”这对江斌来说,也算莫大的安慰。
“当然可以,你可是文武双全,才高八斗,孩子一定要拜你为师!”
江斌脸色才转阴为晴,给她点了一杯柚子蜂蜜,想了想,忽然自嘲的感慨万千。
“今天幸好没有死掉,不然……这干爹的大权,就落到建成手里了!”
紫烟刚喝了一口柚子蜜水,就呛了起来。
“咳咳……哈哈哈……走,去你工作室看看!”
“好!让你看看孩子的干爹多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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