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焦灼的陶亭如热锅上的蚂蚁，背着双手在他的小院子里走开走去，一会儿往堂屋门口看看，一会儿朝外面的看看院子门口。
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看的。
农村的风俗是男人看了女人生孩子，会有血光之灾的，陶亭很信这个。所以，严丽闹着肚子疼的时候，陶亭就安排自己的母亲陪严丽坐屋里等着待产，他自己着急忙慌的去邻村找接生婆去了。
接生婆是个小脚老太太，姓金，接金婆婆的路上，陶亭心急如焚，自行车骑得很快，车子跑在农村的乡土路上，上下颠簸，金婆婆有点担心自己的身子骨，就提醒陶亭慢慢骑。
陶亭也意识到自己的粗心，赶紧慢了下来。
金婆婆安慰陶亭：“孩子，别慌，女人生孩子不像母鸡生蛋，几分钟憋一口气就下来了。女人生孩子难着呢，跟大牲口一样，有时要给她帮忙才能生下来，女人不容易啊。”
陶父嗯嗯啊啊的应着。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金婆婆坐在陶亭的自行车后座上边说：“我一个老太太，年龄大了，我去接生力气不够了，眼神也不好使了，你再去找一个帮忙的，隔壁的赵老太也经常给女人接生，我们俩一起去，遇到急事也有个商量的人，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
陶亭把金婆婆送进家门口，没来不及听金婆婆说完，就又去扭头去接赵老太了。
陶亭听着屋里严丽在嚎叫，杀猪般惨叫，陶亭心里还是挺不落忍的。
院子外面的大梅二梅在陶云的拉扯下也哭喊着，才刚刚懂事的她们还不知道妈妈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让她们见妈妈。
陶云作为陶亭的妹妹，虽说是姑姑，比两个小侄女也大不了几岁。
姑姑告诉大梅二梅：“别哭了，你们的妈妈正在给你们生小弟弟小妹妹呢！”
不说还好，一说大梅哭得更凶了。
大梅跟二梅说：“妈生了弟弟妹妹，就不要我们了。”
二梅长得白白胖胖的，憨憨的，像个小子，听了大姐这样说，哭得更凶了，她的嗓门大，声音洪亮又高亢。
陶亭听到女儿的哭声心烦意乱的隔着墙和陶云说：“把她们拉远点，哭得人心烦。”
陶云伸伸舌头缩缩肩：“赶紧走远点吧！你们爸爸一生气，不得了，连我都怕他。”
唬得两个小侄女赶紧止住了哭声，屏声静气的竖起耳朵听院子的声音。
“哇……哇……”婴儿的哭声。
大梅满脸失落的看了一眼二梅，喃喃自语：“生了。”
二梅鹦鹉学舌似的说：“生了。”
陶亭激动的搓着双手：“生了，生了，这次应该对了，哭声粗壮，是小子没错了……”
这时候金婆婆走到堂屋门口，满脸的汗水，心有余悸的神情，一边靠着门框，一边用袖子口擦拭脸上的汗水和掉落在脸颊那里一缕头发，语气还有点紧张的说：“孩子爹，生了，胎位不太正，总算下来了，看样子还有一个，你去烧点开水，弄点红糖水，让孩子她妈喝点水，歇歇。”
“两个？双胞胎？双棒？还有一个小子？”
金婆婆说：“还不知道是不是小子，龙凤胎也是有的，你们有福气。”
陶亭满脸堆笑连说：“好好好，我去，我去……”
陶亭一想到即将见面的臭小子，心里乐开了花一样的甜滋滋的。仿佛为他的死气沉沉的生活注入了一剂强心针。内心欢呼雀跃，表面假装淡定，内心惊涛骇浪，表面风平浪静。
“陶亭，又是两个丫头！”陶亭的老母亲颤巍巍的走到厨房里跟正在忙着舀水的陶亭说道，陶亭木然半天。
不是金婆婆说我们有福气吗？不是说也有龙凤胎吗？难倒是我想多了……
确实，人家也没说是小子啊！第一个出来的闺女，人家以为说不定第二个是儿子呢！这谁说得好呢！
怪天怪地也怪不着人家金婆婆啊，人家这么辛苦担风险的帮忙，难倒就是为了你那二斤红糖几个鸡蛋吗？
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中无子了。
陶亭无望的安慰自己。
陶亭回过神来才发现手里的瓢掉在地上，本就是葫芦切两半做成的瓢碎了，犹如陶父的心，四个丫头了！别人会怎么看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窝囊没本事？别人都担心儿子生多了负担重，娶不上媳妇，一个接一个的生，一窝炮似的，为什么我们想要一个带把的就这么难呢？
送走金老太的陶亭，回到了屋里，第一次看到了他的双胞胎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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