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说了吗？采购科的郑国栋被带走了。”
“知道知道，我亲眼看到他被带上车，我当时就在场。”
“我也在场，郑国栋和死了妈一样，脸色苍白。”
“你们说郑国栋到底贪了多少？”
“不是有人说贪了500万。”
“不会吧，他一个采购主任，能贪多少，撑死几十万。”
“不一定吧，他好歹在采购处呆了快二十年了，一年几万，也得有上百万了吧。”
“不应该啊，我们厂不是效益一直不好，哪有那么多油水？”
……
关于郑国栋贪了多少，没人清楚。
而唯一的信息源……好吧，就是陈飞进喊得那一嗓子，让大家心中多少有个数。
唯一能达成一致意见的是，大家都觉得，贪不了那么多。
这年代，大多数人都很淳朴……其实是都很穷，在月薪不过百的年代，万元户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更别说是百万。
在他们的观念中，有百万现金，足够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因此，大部分人，都觉得陈飞进报的数字夸张了。
说到底，大家都不愿意相信，有人能贪那么多。
尽管如此，陈飞进仍然收到了大量的震撼值。
翌日，所有人亢奋来到了厂里，继续分享自己挖掘出来的小道消息。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作为当事人之一的陈飞进，没有出现在厂里。
从检察院出来的陈飞进，看了眼自己的存折，上面的赫然是70万巨款！
“郑国栋这老东西真贪，居然都贪了800多万，啧啧啧。”
“搞得纪检委都舍不得给奖金了，否则我到手起码是80万。”
“罢了，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后面的事情好办了，真是要感谢郑国栋同志，牺牲自己，养肥了我。”
收好存折，陈飞进准备自己的第二步计划。
他来到了厂里，找到了胡主任。
看到陈飞进笑呵呵进来，胡开山本能屁股一紧。
当领导的，谁遇到一个能把领导撸下去的属下，都感觉有些蛋蛋的忧伤。
万一自己哪天也被抓住了把柄，撸下去了，怎么办。
屁股决定了脑袋，胡开山第一时间设身处地替郑国栋着想。
最后得出结论——面前的小子不能惹啊，人家是会掀桌子。
“小陈啊，你怎么来了，快坐快坐。”胡开山格外热情给陈飞进倒水。
“不用不用，胡主任，我找您请几天假，我有事情要出去办理。”
“请假？请假好啊，年轻人多出去走走，别天天呆在厂里。”
胡开山二话不说批了假条。
“拿好，我还有事，先不和你聊了。”
胡开山像是送瘟疫一样，把陈飞进给送走了。
陈飞进挠了挠头，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高兴。
陈飞进简单收拾一番后，匆匆出门。
他此趟要出一场远门，目标是兔子经济最发达的魔都。
目的，是为了购买股票认购证。
按理来说，在另一个时空，股票认购证应该是1992年才出现，但这个时空似乎不一样，竟然在88年出现。
如果不是因为天天看报纸，陈飞进恐怕就要错过了。
股票认购证当年也叫九二发财证，被认为是国内第一次批量制造百万富翁的机会。
这个时代的百万是什么概念？
后世专家研究，1986年的“万元户”，大致相当于2016年拥有255万。
由此可以推论，88年的一百万，相当于后世的2亿左右。
哪怕在眼下这个遍地都是机会的时代，这次机会也堪称弥足珍贵的，是短平快崛起的捷径。
之前陈飞进还在为钱发愁，现在有70万了，担心个屁。
……
80年代坐长途大巴，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足足折腾了一天，陈飞进在半夜时分才到达魔都。
此时的魔都是夜深人静，但还是灯火通明。
旅途劳累的陈飞进没心思欣赏这陌生的城市，在车站附近找家宾馆踏踏实实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陈飞进打的来到了工行总行。
前世，陈飞进没有目睹过众人购买认购证的场面，新闻也没报道，只是后来从人们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疯狂疯狂景象。
什么百万人漏夜排队购买认购证，空地、绿化带、楼梯间、洗手间，凡是可以站人的地方，全被股民给占了。
什么疯狂的民众，前胸贴后背以防止别人插队。
什么农民、打工仔、知识分子、男女老少通通都上场了。
大家班也不上了，课也不去了。
只是真到了盛海的工行总行，预想之中的热闹景象……
“师傅，你确定这里是工行总行？”陈飞进一度怀疑，司机在坑自己。
“你这个外地宁怎么这么啰嗦，我怎么可能会认错，这里就是工行总行，你看前面那个大门就是。”
好吧，陈飞进可以确认，的士司机没认错，这里的确是鼎鼎大名的工行总行，就是……说好的疯狂景象去哪了？
难道都是营销号的作品？
在的士司机鄙夷的目光下，陈飞进硬着头皮问：
“师傅，你听说过股票认购证吗？”
司机本来是不想回答陈飞进的问题，但看在陈飞进递来的烟，司机勉为其难回答道：
“那骗人的玩意谁买。”
“怎么说？政府出的为什么说是骗人？”
司机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陈飞进：
“一个破纸，三十元一张，抢钱啊！”
“而且买了以后还要摇号，摇号那不就是抽奖吗？”
“一年只有十次机会。你说怎么中？”
“万一摇不到，我花三十块买的认购证，岂不是成为废纸？”
“……好吧。”
陈飞进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当年这股票认购证会成为无数人的痛。
用那句经典台词来解释：有些东西，错过了就是一辈子。
特别是挣钱的机会。
从的士司机的话里，陈飞进意识到，30元一张的认购证，对普通人而言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而不高的中签几率，令购买者望而却步。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大家对于股票这种新奇的东西，完全陌生。
绝大多数人选择观望的态度。
“如果没有后世的信息，我恐怕也不敢买。”
“不过……这钱本来就是白捡的，怕什么。”
来钱太容易的某人，表示自己毫无畏惧。
七十万全买了，足够买2万多张。
最糟糕的情况都能回本，所以不用怕。
然而，等到陈飞进进入交易大厅时，被眼前的情景震惊了。
硕大的大厅里，顾客少之又少，陈飞进才刚进来，便有工作人员热情问：
“要买认购证吗？”
这是什么情况？80年代银行的服务有这么好？
经过一番了解后，陈飞进确认一件事情，那就是日后身价暴涨的发财证……滞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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