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侧高地，顺着高坡往下，中间的是一条路，不大仅够五六号人并肩走。周围荒凉，放眼所及只有沙尘、巨石，但那些走私者与商队让这里并不冷清。
“你看到了什么？”
一块黄沙突然动了，原来是个人。布面具玻璃镜片，看不见脸，黄色大衣与沙尘一个颜色，包裹严实的，看不见身体只能从声音中听出，不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走私者们”
另一人趴在高地，俯视向低洼。一小伙人行走在此，四个人骑着四匹马牵着四匹驮马，装备并不精良，只有三把长枪。但每匹驮马都满载货物，虽然不知是甚但敢走这，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不是商队，商队不可能这点人手，且也不会穿如此粗糙的衣服。
“我最头你最尾”
“别用枪别把马吓跑”
“我知道”
二人怀中各掏出一把弩。那伙走私者们还有点距离，先用黄沙掩埋弩身，静静等待那四人走到他们正前的位置。他感觉自己手被怼了一下，时机差不多了，四人还在毫无防备，且走到他们正前方。
扣动扳机。弩的声音极小，再加有距离他们也浑然不知，觉得又是风把黄沙吹起来吧。这个时代已经几乎没人会用弩，这种老东西也该被淘汰了。
喝咳……咳……
手稳，准头也好，那两人脖颈被弩矢贯穿，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仅仅只是“喝喝”的声音，想必是被自己的血呛到嗓子里了。从马背上摔下，剩下的两个再愚笨，也知道被袭击。
只见高坡上有一个身影站起，他早已抽出背着的投矛。第三个人刚抽出枪，也死了。最后那个人举枪，都不瞄准，本想胡乱射击一通。
他相信他的同伴。现在拔枪来不及，投矛就带了一根，只能让他的同伴在其开枪之前，将他击杀。
见到第四个人脑袋爆开，没有原因发生的突然，就跟那最开始惨死的两个人一样突然。另一个身影也爬起来，二人走下斜坡。八头牲畜胆大，没有逃。
“这些人的服装我没有见到过，你认得吗？费洛斯”
“这种料子我也没见过，让他瞧瞧”
掏出腿上的短刀，割下来快死者身上的布料。前几分钟还有温度，而现在体温在迅速流失，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烈日烤干水分，融入进这里。
他和她已经见惯了这些，如同看的是几条没水的鱼，被烈日照射至死。
趁着他割着那布料时，另一人也没闲着，去检查货物。运往那城市的东西无非是食物、天鹅绒、酒水饮品、工具、原矿、木头、木炭和煤，然后换成黏土、陶器、黄金与马匹。看得出这批货酒水和食物占了几乎所有。
“这酒的味道很熟悉…我应该知道他们是哪里的”
听那人这么说，将布料收好就去了那儿一起看看这批酒。隔着面罩嗅了嗅，除了漫天黄沙以外，倒是也嗅不出什么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嗅出来的酒味。
“你喝过？”
“嗯……柏恩娅女士的葡萄酒跟这个很像，一样的香”
见那家伙说的有些沉迷，像勾起了什么令人陶醉的回忆似的，但他知道这里还是不好久留。牵着驮马的缰绳，牲畜发出的声音顺着耳朵进入，将人从回忆里拉回来。
回来后也沉默不语，拉着其余牲畜的缰绳，顺着岔口回到两侧的上坡。已经打到了足够的猎物，再贪多风险就大了。
路上很顺利，如果风沙小点，牲畜就不会难拉，会显得更顺。来到入口，进到幽暗的地窖，再顺着小道一路往前，就可以看得见斑驳灯火。靠近了更多的火让他们二人知道，已经回到了可以休息的地方，可以不用忍受浸满黄沙的皮靴，还有那蒸人的衣服。
这是一个地下的如防空洞般的小房间，这里就是小道的尽头，有椅子，上面没有灰尘，看来经常有人使用这里，还有一扇紧闭的门。二人将八匹牲畜拴好，将各自的面罩摘掉。
这是一位年轻人，他的脸还有点稚气，看上去才十七、八岁左右。
另一位也是年轻人，是名少女，年龄看着与他差不多，也刚成年左右。
“我们还要这样掠夺多久”
“可能等到下一次战役爆发，政府再组织我们上前线的时候”
“那要等好久，费洛斯……”
“你还会在乎那些奸商和走私者们的命？”
少年转头，看向那精致面庞，还是如往常般的冷冰，与他的一样。
“沙尘老是进到我的衣服里，很麻烦，要是染到了血，就会把沙子拧成一团的吸附到衣服上，穿着会更麻烦”
虽然那么说着，但他还是觉得，她可不会在乎那些人的命，果然是另有隐情。见她那么说了，也不废话什么，从凳子下拿出一个吸尘的东西递给她。
“不是电动的，凑合着用，等回去了再说其他的”
“嗯”
“莉斯”
“嗯？”
“……没什么”
他被迫只能闭上张开的嘴，等衣服清理完了，就牵着驮马将那扇门打开，走入这隧道里。隧道的尽头就是他们所属的组织基地。
自从“大清算”发生后，已然过去数十年，原本适宜人们居住的美丽世界，已经变得大半黄沙的荒漠。
“你最近变得心事重重”
通道漫长且昏暗，若不是有人陪伴，若不是有活物被牵着一起行走，还是会有些诡异的。她似乎想打发时间，这的确无聊，那沉寂的，对何时已经默不作声的人都想打发时间。
“……我总是听他说，在那之前的世界有多么美好，不需要费力的夺取物质，到处都是可耕种，可放牧的草原，就连树木都不是艾因塞人的特产，每个人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就可以活的不错”
“天堂”
“是天堂”
“跟天堂一样遥不可及”
“所以我才会去想”
“……”
有点人情味的年轻人在诉说着美好，就像是这个世界依然不存在的东西被重新燃起。少女听着，虽然也觉得美好，但也不想象他一样沉迷那不可能的事中。
“我以为你是一块石头”
他想起了刚刚，闻到那葡萄酒的时候，她的表现。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东西”
她显然也知道费洛斯说的是甚
“美好的？”
“嗯”
本来想接着说，但已经到了尽头，就没必要接着说，又是一扇钢制的厚门，就跟之前那一样，出色的保险措施。
少年敲了三下门，第四下隔了两秒再敲，又踢了两脚，那门就打开了。是一位壮汉打开的门，那人虎背熊腰的，肥肉与肌肉参半，才是最抗打的，脸上的横肉看着唬人，但对两人笑着。
“我们回来了，戈叔，收获颇丰，够吃段时间的”
“回来就好，跟那老家伙说声吧，他有点事要交代”
壮汉拿过马绳，观摩着这几匹好马，比这里的马要壮实很多，看来是吃的好料养起来的。
“你们没留下什么痕迹吧？”
“没有，怎了”
两人回头，他们不如壮汉懂马，这次也有点粗心，也没发现这一细节。见赏着马的人神情严肃，以为自己惹了什么事。
“不该劫的人？”
“已经好几年没有绿洲的人来这里做生意了，这马显眼的是绿洲养起来的，只有那里才有好饲料，养的出壮马，还有这葡萄酒也是，闻着就跟这里的酒不太一样”
言下之意，壮汉让他们多加小心，后者也并不愚钝，自然听得出他要表达什么。那里的人可不会花这么多时间，跑到这里经商做生意。宁可相信他们奔着其他东西来的，也不能当做无事发生，免得节外生枝。
“我们了解了，还有其他得我们注意的吗？”
“我再看看，有发现了，再跟你们讲清楚”
道了个别，就绕过壮汉。之前一直都是他挡着，才看不清他身后的房间的情景。是一个大厅，同时也能当食堂用，也可能更像酒馆？有还很大，上下两层建的，刚进来的第一层就有十几扇门，搞得跟迷宫似的。
这里也有点人，零零散散的十人左右。都是这守门的人，都不好惹，看着也都挺唬的，都是三十好几，四十也有不少，放在战场上就不是老兵的，最次的也得是地痞流氓的头头。
想来也是，进到这基地的入口四通八达，得严格把守才行，守的人也都得是够硬的老家伙，年轻人全在外面“狩猎”呢，也是这儿显得冷清的原因，晚上，都回来了，自然也就热闹起来了。
见到他们二人路过自己的身边，感情好的、只是认识的，也都出声打了打招呼，也只得到简单的回应。进入其中一扇门又是个通道，尽头的房间有两个人把守。
守卫的，也都认识两人，也没阻挠，显然也知道“老家伙”要找他们。放了行，进了门里。
从四周看得出，这里是战略室……曾经是，也许是中央有个立体的大地图很方便，所以“老家伙”就在这里安了家。
老家伙也并不算太老，只是胡子花白，短发雪色才这么叫他的，但没什么皱纹，把那络腮胡刮了，还能年轻很多，但似乎是很喜欢那胡子。
“辛苦你们，我把你们召过来，是上面的大人们有新的事，叫我们去处理一番”
老者坐在地图的前方，那椅子上，望着少年那甚至有些来不及成年的脸，又看了眼年轻少女，有一抹微笑。
“明天晚上，入更的时候到集市里，找一家挂绿色猪头标示的店，门口有人接应你们，解释清楚自己后，就会带你们进入，到时才会把你们的任务交代清楚，只有你们两人”
“是，我们可以携带武器？”
“要隐蔽些的”
“明白，还有需要吩咐的？”
老者点燃了后抽了口烟，说了声让他们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不用出去狩猎，养足精神。二人道了声谢，就离开这里，回到了他们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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