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郭易安不知为何自己会走在这条夜路上。
一股腥臭恶心的河风吹来,又清醒,又迷糊,很奇怪的感觉,非常不安,梦魇般地慌。
腥臭味来自河道里,污水浑浊地翻涌着,漂着的红色垃圾袋里,看上去像装着一条死狗。
河道边的马路上,只有一个死光头在自己前面走。
光头走得很冷静,光头后脑勺很亮,抹过油,身材发福,肚子很大,手里提着的一根钢管,轻轻地拖在地上。
郭易安明明想慢下来,但双腿却走得更快,而且越来越快。
郭易安手里拎着一块板砖,心里一个强烈的念头,追上去对着那光头,逞亮的光头,狠狠地砸下去。
想到那光头血水横流的样子,一个激灵,郭易安清醒了过来,河水腥臭味一下子钻进了肺里,让他一阵恶心,刚刚这个念头吓了他一跳。
深仇大恨?郭易安脑子里一片空白,那个他将要谋杀的光头,他第一次见。
板砖像粘在手上,双腿不受控制地停不下来。
往前的记忆……连续加班一个月的这天晚上,郭易安在出租车上睡着了,被司机推醒后,不记得怎么就到了出租屋门口。
找钥匙时才想起自己眼镜丢在了车上,那可是一千块配的,还没有戴几天,因为眼睛干涩,突然刺痛,就取下来,睡着后竟然忘了,但太困了,顾不上想眼镜了,郭易安打开门,胸口忽然一阵闷痛,痛得像是要死了,捂着胸口,走到沙发前,一头栽倒下去,一直到刚才,突然就出现在这里。
四周太静了,这是行凶杀人吗?
停手啊,郭易安心跳狂跳,自己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小好市民啊,虽然有时候会跑去某问答平台看一些抱怨996分析年轻人幸福的回答,但是杀人这种出格的事,偶尔想杀了老板,但只是想想,表达一种情绪,真要是做,一不可能,二那根本划不来啊。
可任凭怎么在心里喊,嘴巴就是发不出声音,想调头跑开,但腿和手都很坚定地要完成任务,旁边的危旧楼房外墙上写了大大的拆字,早已没人住了,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怪异,因为没有人。
近了,几步了。
郭易安举起了手里的板砖。
一步之遥。
一只狗忽然叫了起来。
光头突然停了下来,似乎没路灯忽然闪了两下,光线立刻变暗了,河道里无故有一圈水晕开。
手就那样停在半空,那个光头站住了。
郭易安觉得空气里的氧气在瞬间被抽走了,心跳到了嗓子眼,跑?还是上去立刻给他一板砖。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却什么也做不了,既下不了狠心砸下去,跑又像是被定住了,身体不受支使,那个光头抬起了钢管,在地上敲了敲,转过身。
下手啊,敲下去啊。
下一刻,光头就被撞了出去,巨大的力量,水花四溅,是水里的东西。
光头沿着一个抛物线飞了出去,在马路正中间的上空,忽然一阵急刹车声,响上夜空。
一辆重型运土卡车撞在了半空下落的光头,光头换了一个角度飞了出去,在地上滑出去六七米,像是撞得骨头都碎了,身子软得像皮球人。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郭易安弯下腰吐了起来,把加班吃过的泡面都吐在了地上。
泡面还没有消化,还是弯曲的面条形状,混合着调料的油腻,迎面吹来的河里的恶臭……郭易安觉得自己把胃都吐出来了,眼泪鼻涕流出来。
那个死光头,这么多死法吗?
可随着呕吐,思路却清晰了起来,这条路上本来连什么也没有,怎么会突然有条狗,又怎么会有一辆卡车,郭易安抬起眼泪模糊不清的视线。
没有重型卡车,路上什么也没有,也没有狗叫声,狗被吓得躲起来了?
郭易安抬起手背擦干眼,整条马路上静悄悄的,连那个躺在路中间的光头也不见了。
诡异。
郭易安伸手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痛,是真的,不是在做梦。
深更半夜,车祸,没有人的马路,一阵恐惧抓住了郭易安的心脏,但很快,郭易安就发现那个光头还是躺在马路中间的。
肇事逃逸?
郭易安回忆着两年前考驾驶照的知识,打电话,求助,行人有责任,郭易安在身上摸来摸去,摸到了手机。
解锁,郭易安解了半天都解不开,才发现手上太湿了,郭易安在衣服上乱擦了几下,终于解开了。
电话,拔打110还是什么120,还是什么?到底要先打哪个,打120。
郭易安拔通了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广告接入等待声,就在这个时候,郭易安突然身子震了一下,那个躺在地上的光头,忽然动了一下,接着,诡异的事发生了。
那个光头身子咔嚓作响,手臂骨头不合常规地向身后折去。
像是有绳子穿过了光头,把光头钓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紧急救急中心,你好,先生,听得到吗?”
那个刚刚被撞得骨头都碎的光头,此刻如悬浮在神的手掌中一样,四肢向身后背过去钓在半空,身子向后弯折,像是腰中间断开了一样。
太诡异了。
手机掉在了地上。
“先生,你好,能听到吗。”
郭易安乱摸着去捡手机,那光头忽然身子向上一浮,站在了半空,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有死去的痛苦。
是死去地太快了吗,郭易安胡想着,此刻眼前的一切已超出了他的认知,他的思维也早超出了他的控制。
突然,那光头睁开了眼睛。
目光如矩,郭易安一屁股坐在了刚才的呕吐物里,手插进了面条里。
几乎在睁眼的同时,那光头本来穿着大裤叉,黄衬衫,但凭空地,有黄色的布料从肩部肉眼可见地织出来,覆盖过了胸堂,肚子,到了脚边,脚上也出现了一双棕色布鞋,黄袍僧鞋,那光头的左手里出现了一只狼牙棒,右手里则捧着一只金里发黑的铜金钵。
那亮着的光头上,赫然出现了六个戒疤。
金光普照,罗汉现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住了郭易安,几乎有一种匍匐在脚下的冲动。
那罗汉目光如矩,下一刻,便提着狼牙棒朝着郭易安飞了过来,狼牙棒高举过头项,畜足了力气,狼牙棒上颗颗凸起的尖刺。
“唵嘛呢叭咪吽。”
巨大的金光,仿佛满目的光耀。
是要去见西边那位老大了吗?
郭易安心里想。
可是还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就这样无故毫无原因地离开吗,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刚刚也是心有魔障才去冲撞你罗汉老人家,真不是本意啊。
轰。
巨响。
郭易安不知道此刻自己还有意识是怎么回事。
但下一刻,他就落在了地上,屁股快裂开了,痛到嗓子眼,满天的恶臭河水浇了下来,又从嗓子眼冷到屁股。
而河里,像是炸开了一样,宛如丢下了一枚炸弹,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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