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府上下烛火通明,正在大摆家宴。覃玖开杯畅饮,左看看覃琉右看看英襄,两个年轻人真如琼林玉树般,覃玖真是越看越喜欢,数次开口邀请英襄留在临淄。问起英襄家里情形,当得知他已父母双亡时,更是当堂提出想收英襄为义子。英襄虽知覃玖出自诚心,但自己将来的目标和方向尚未明确,并不想过早给自己套上束缚,犹疑不答。覃琉连忙打岔道:“小襄是我同门师弟,与我本就情同手足。他本是要先回家乡到父母墓前祭拜的,路上遇见事关咱们家,来不及回去就先到临淄来了。父亲再喜欢师弟,也得等他回家祭拜了父母,尽了为人子的孝道后再说。”覃玥也在旁连声称是。覃夫人看小儿子久别后平安归来,成长了翩翩佳少年,已是欣喜万分。又带回了一个姿容不凡的师弟,还听闻他幸亏他出手救了丈夫性命,对英襄是又感激又喜欢,待得知他父母双亡后,更是怜爱。才认识一会儿的功夫,已是小襄小襄地唤他。覃夫人在旁也道:“小襄要回乡祭拜父母,那是人之常情,应尽的孝道,却也不急在这一两天,你且多住几日,伯母亲自下厨,每天给你们做好吃的。我可是亲自给你布置的房间,可不许你只住一晚便走!”
英襄本是打算明日就动身回魏国,听覃夫人这样说了,倒也不好立刻告辞,只好谢道:“承蒙夫人厚爱,那襄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且在府上叨扰三日,五月十五再出发罢。”
覃玖和夫人闻言甚喜,覃夫人笑道:“你和琉儿本就是师兄弟,便如同我孩儿一般,别夫人夫人地叫了,只叫伯母便是,以后就当这里是自己家,不许见外。”
众人把盏言欢,兴尽方散。英襄住到覃夫人为他准备的房间,看到所有用品一应俱全,样样精致用心,也不禁心生暖意。但一想到害死母亲的父亲和继母,想起小时候的苦楚和在吟苍山中许下的誓言,心肠又刚硬起来。
席后,覃琉向父兄询问这次发动攻击的政敌是谁。覃玖和覃玥将近年朝中格局和来越侯家中情形细细相告。原来来越侯文征固与覃玖不但在抗覃还是联覃的问题上政见相反,在争储夺嫡上也针锋相对。齐王有五个儿子,嫡长子未及成年便夭折了,之后便一直未立太子。二公子吕容的母亲是韩国公主,身份尊贵,二公子为人也精明能干,加上野心勃勃,是争储最有力的人选。三公子不但平庸也胸无大志,沉迷于声色犬马之间,五公子年方七岁,这二位当然也被排除在外。能与二公子一较长短就是四公子吕宜,他聪慧仁厚,颇得齐王喜爱。又与覃玥同年,两人交情极好。覃家支持的便是这位四公子,而来越侯文征固,正是二公子阵营的中坚力量。近年来文征固数次针对覃玖和四公子设计,想陷害他们在王上面前失势,所幸覃玖机敏,未让他们奸计得逞。没想到文家这次居然变本加厉,竟想刺杀覃玖。
“他虽手段毒辣,却也奈何我不得。如今琉儿又学成归来,更有何惧?若再得小襄相助,咱们大胜二公子和来越侯指日可待!琉儿,你可得好好劝劝小襄留下,我定待他如亲子一般。”覃玖笑呵呵地捋着胡须说道。
覃琉低头沉吟,虽然在鬼谷学了纵横捭阖之术,但他天性仁厚,并不喜欢争权夺利,勾心斗角,只想用自己的才能学识帮助齐国强大,百姓安乐。只是看这文家行事如此狠毒,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二公子恐怕也非善类,若是将来齐国交由他掌管,只怕会行苛政。不但覃家危险,百姓也不见得好过。兄长覃玥从小就是谦谦君子,若那四公子与兄长交好,自然人品心地也不会差。想到这里,覃琉说道:“父子一体,琉自然一切听从父兄的安排。至于小襄,我虽盼他留在临淄,但他向来甚有主意,勉强不得,还是等他先回乡祭拜后再说吧。”
覃玥笑道:“那是自然。你九年未回临淄,临淄变化可是不小,多了好些好玩儿的去处,这两日我带你和襄弟四处转转。趁着襄弟没走,咱们得到四公子府上见个面。哦对了,父亲,得安排他们俩进一趟宫吧?鬼谷纵横名满天下,玥弟拜在鬼谷门下,王上也是知道的。如今两人都在临淄,王上必定愿意一见。”
“不错不错,还是玥儿想得周到,我明日便在朝上跟王上提一提,他必定想见。若是时机合适,说不定还能见到宁桂公主…….”说到这里,覃玖捋着胡须微笑起来。覃玥也笑道:“宁桂公主自是要见的,我请四公子安排便是。小琉反正回临淄了,以后见面机会多着呢。”
“宁桂公主?”覃琉想起来了,那是齐王最宠爱的公主,似乎比自己小一岁。小时候见过几次,虽然长得好看,但又爱哭又霸道,还特别喜欢欺负人。覃琉对她并无好感,但看父兄这模样,似乎想让王上将公主许配给自己。
覃玥看覃琉脸上有不悦之色,笑道:“你莫以为宁桂公主还是小时候那样,现如今她可是出落成绝代佳人了,光是今年年初,就有魏国和赵国的两位适龄公子前来向大王求亲,只是宁桂公主自己没看上。王上宠爱,据说要随她心意挑选夫婿呢!”
覃琉道:“但凭父兄安排。”心想自己跟她小时候就合不来,想必她也不会看上自己,无需多虑,且想想这几日如何好好安排,让小襄过得开心。随后跟母亲说了一会儿话,又到英襄房中,问他可缺少什么,有什么地方不习惯、不舒服的。
英襄笑话他道:“咱们在山中九年都是清苦惯了的,难道一到这繁华的都城里就变成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了不成?”
覃琉笑道:“是母亲执意叫我来问。”
“伯母不知道,难道师兄也不知道?师兄第一次见我时,我是什么模样,师兄该不会忘记罢,我还能嫌这豪华的覃府会有不舒服之处么!”
听他提起往事,初次见面时的英襄在覃琉脑中浮现出来,这个一棒就把跟他身体一般大的恶狗打落在地的小孩,有着比野狼还要凶狠的眼神。覃琉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道:“小襄那时候可真是瘦小,刚见面时还以为你只有五六岁呢,知道你只比我小几个月时可是吃了一惊,现如今,”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抚了抚英襄的头发,“可比我还高些了。”
英襄没答话,从小师兄就喜欢这般抚摸自己的头发,每次他这样做时,自己就跟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又想亲近他,又想逃开离他远些,心情十分复杂。
“歇息吧,兄长说这几日要带我们到处逛逛,恐怕还要进宫面见大王呢,我也回房了。”他起身走到房门口,又回头道:“虽然让小襄辛苦了,但你能来临淄,哪怕只住这几日,我很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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