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有农家烟火,有美酒美人,更有一少年跋涉而来。
车犁国,鞑子的国家,却处处充满着中原的气息。
颓靡的人们在大街小巷无所事事,大人物们一掷千金,将此地变为销金魔窟,饿肚子的人绞尽脑汁的搜刮食物,看戏的人不嫌热闹大,打碎牙齿往肚子咽。
走过车犁古桥,穿过那最长的街,避开最热闹的集市,一人遥看远方,高山上有几处人家,破败不堪。
远方还能隐隐看到昆山山的轮廓。
剑四目视了一会儿,轻摇着铁剑,发出令人不适的零碎声。
几根缭乱的头发遮住了眼睑,使现在的剑四不怎么锐利了,他隐隐归了鞘,愈发沉稳了。
“这次的目标不只有北地刀王葛林中,还有一个十二金鹏堡的叛徒——云三浪。”
十二金鹏堡二十年间只有两人成为了叛徒而躲过了追杀。
一个是十八年前的周欢,另一个就是三年前叛逃的云三浪。
他后来投靠了叛王石总裕的孙子石邪,石邪在塞外不说一手遮天,但说话也有几分分量,十二金鹏堡的人只能咽下这口恶气,毕竟再怎么固若金汤的堡垒,也抵不过千军万马的啃食。
天气转暖,而午时过后,天气更加发热,人们的汗水不停的向外倾泄,幸好这城中有几棵大树,人们有默契的聚到一起。
卖糖葫芦的小贩有些累了,他靠着一颗小树,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他的汗水也顺着汗巾调皮的滑落。卖糖葫芦就是怕这样!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糖葫芦,不好!——
他有些慌张,快碰上了!!!他一转头,巧妙的避开汗水与糖葫芦的亲密接触,暗松了一口气。
在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糖葫芦,显出别样的色彩,从深邃的眸子里看着糖葫芦,是单一的且空洞的,但只要你一眨眼,光就会趁你不注意偷偷灌入七彩的颜色,梦幻的像长久织成的一场美梦,你心甘情愿的陷入它编织的网。
那橙红的中心带着的是一份自古以来的厚实,使人相信它能饱腹的错觉。
许是天气有些热的缘故,糖葫芦化开了一个口子,不让人生厌,却更加撩人了,像是被年芳十六的少女樱唇吻过而留下的痕迹,乱糟糟却又让人上瘾般的心痒痒,心下蠢蠢欲动,心间更是绽出一席烂漫。
要是能吃上一口,要是能吃上一口!在这汗水不要命挥洒的时间里,只须上嘴唇与下嘴唇的蠕动,它的味道就会在舌尖炸开,又酸又甜,消弥了一切苦闷。
“娘亲,我要吃糖葫芦!”一个球状的胖小子流着哈喇子,直勾勾的盯着小贩手上的糖葫芦串,显然他被狠狠吸引了。
小贩对着小胖子道:“我这糖葫芦不贵哩,还好吃,小孩儿,叫你娘亲买一根吧。
妇人看着自己孩子渴求的目光,问道:“一个多少钱?”
小贩笑道:“不贵哩,一个也就两个铜板。”
妇人攥着手里的几个铜板,在手心捻了一下,劝道:“这不好吃,宝儿,咱回家,娘亲给你做好不好。”
“不嘛,娘亲,我就要吃这个!”小胖子在地上打滚,就是玩赖了,其实他只是希望得到那份甜蜜。
妇人脸色一板,骂道:“你给我起来,好好的新衣服给你糟蹋成什么样了,满地打滚,害不害臊?”随即又凑到小胖子的耳朵边上说:“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看着你呢!”
岂料小胖子一听哭的更响了,“呜,我要吃!啊,我要吃!!!”
“哎,你这浑小子,没脸没皮的货,今天非得教训你!”妇人一个巴掌停在空中,作势要打。
“哎,大娘,别打孩子,我来给这小家伙买一根糖葫芦!”一个长相清丽的红衣女子一手抓住妇人的手,急忙从袖子中掏出一两银子扔向小贩。
小贩拿着银子,笑呵呵道:“姑娘,也要不了这么多,这银子把这都买下来都够了。”
“那全给我吧!”红衣女子也不客气,拿过整个糖葫芦串。
小贩拿了银子,乐呵地走了,走之前还看了看四周,小心的包好,心说哪里来的冤大头,出手这么大方。
红衣女子拿了一串下来给小胖子,小胖子嘴里塞了一根糖葫芦,立刻不吵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姑娘,这什么价,我就给你什么价。”妇人从破口袋中掏出两个铜板,还给姑娘。
“不用,大娘。”红衣女子推辞着。
两人就像打太极一般,你来我往。
小胖子小心的舔舐着糖葫芦,一开始只是舔的很小心,可这味道入到骨子里了,还一边挑逗着他脆弱的舌头,小胖子一口吃了一个,觉着意犹未尽,又一口吃了两个,下次他要吃三个。
终于,小胖子糖葫芦吃完了,他一脸呆滞的看着一大串糖葫芦。
“姐姐,我还要!”小胖子大叫起来。
红衣姑娘和妇人都盯了过来,好像要吃人一样。
“娘,姐姐,我…我…不要了。”小胖子声音突然小了下来。
剑四收回了那只要迈出去的脚,看着渐渐被人群淹没的红衣女子,他转身,隐入人群中,仿佛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个。
东边传来一阵喧闹,拨开人群,剑四看到了两人,他们后头都跟着一帮子人,一人骑着黑色良驹,身材高大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眼睛斜着划到脖子,看起来甚是骇人。
一人拿着把折扇,墨绿长袍,骑着白色宝马,样貌俊美,只是嘴唇有些薄。
剑四一眼就认出他了,他默默的退出人群,以寻找恰当的时机。
云公子似有所感,四下查探一番,却没注意到前方,这不,撞翻了一位失了双臂的老农和他的瓜果,洒了一地的瓜果随性的铺在地上,人们疯狂的冲了上来,只为捡一个微不足道的瓜果,老农声嘶力竭大喊道:“这是俺的种,不要抢!不要抢!两文钱十个,很便宜的。”但没一会儿瓜果都被抢光了,有的甚至踩烂了,老农不喊了,他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俺种了一年啊,天天看护,比照顾亲儿子都亲,你们这帮畜牲!只要两文钱呀!”
“你这果子掉地上了,这地上的东西见者有份,是吧!不赖我们!”一尖嘴猴腮的妇人大声嚷嚷。
“我也没拿你果子呀,你可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一中年汉子一边言之凿凿,一边悄悄把果子藏在身后。
“你找撞你的人呀,找我们有什么用,自己是个残废,果子本来就看不住的。”一个叼着杂草的小混混不屑道。
“反正俺生活也没盼头了,俺跟你们拼了!!!”老农怒极起身,用头撞向人群。
那魁梧汉子眼中已是很不耐烦,云公子知道情况不对,下马准备化解这事。
“啊!”人们四散奔逃,如溃败之军。
一人按住老农的头,温柔道:“老人家,我撞的,我赔你。”
老农定住,看向男子,不是那云三浪还有谁,老农没了气势,喏喏道:“一共一两银子…”
云公子看了他一会,老农以为自己说多了,急忙改口道:“五十文就行了。”
“噗嗤!哈哈!”云公子笑了起来,折扇一开,拿出一锭银子,说道:“这是十两,该够你用了。”
老农没有手,只好尴尬的看着云公子。
“噢,我该塞到你衣服口袋里,瞧我,太粗心,老人家不要见怪。”云公子拿折扇一拍他那亮堂的大脑门,把银子塞了进去。
“谢谢大人!不然俺真不知道怎么活了。”老农“碰”的一声下跪,满是感激。
“老人客气了,还是早些回家为好,财多招祸呀。”云公子在老农耳边郑重其事的说道。
“俺知晓,俺这就走。”老农一边走喃喃自语:“这是遇到活神仙了呀!”
“云三浪,刚才那些人一个不留,实在脏我眼睛。”魁梧汉子冷声道。
“是,大人。”云三浪上马后对着后面的卫队打了个手势。
众卫队明白了什么意思,当中有几个悄悄消失在了队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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