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声枪响！
这一次！
子弹击中了先生的心脏！
先生努力想要停止脚步！
却终因为支撑不住朝后退去！
跌落在地！
先生却努力坐起身。
让自己朝后退。
最后倚靠在了戏台的屏风上！
他要亲眼看着敌寇烧死在自己眼前才能瞑目！
眼下！
敌寇的惨叫声已经渐渐消失！
只剩下了熊熊烈火燃烧的声音！
山田依旧在地上翻滚！
想要灭掉身上的火！
先生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想要阻止血流尽！
他要亲眼看着杀父仇人死去！
而这个时候，山田已经脱去了燃烧的衣服！
尽管被烧伤，身上却已经没有火苗包围！
这意味着！
他可以逃脱掉这场大火！
火光之中。
想起了山田得意的笑！
他慢慢的转身。
想要给戏台上的先生致命一击！
然而！
在他转身面对先生的刹那！
却发现先生早已将枪口对准了他！
“砰——”
不等山田表情变换！
一颗子弹便击中了山田的心脏！
山田应声倒地！
落在了火苗之中！
很快被大火包围！
看着戏台下燃烧的敌寇尸体！
先生扬天大笑！
那是一种国恨家仇得报的痛快！
那是一种看着自己的死敌亲眼死在自己眼前的畅快！
那是一种对得起国家守得住民族大义的坚定！
那是一种无愧无心的酣畅！
眼角有泪！
先生缓缓开口。
“我曾经见过金陵的早晨流莺在宫殿和树木间穿行歌唱，我也曾见过秦淮河边的亭台上有花朵在早春绽放。”
“而谁又能想到这一切会消散得像冰雪融化一般那么彻底。”
“然而，我相信，总有一天，他日抗战胜利，金陵的早晨一定会阳光明媚，我中华大地再无敌寇敢入侵！”
“父亲！孩儿未曾做到您交代的上阵杀敌！”
“孩儿只能在这方寸戏院之间，做一个和敌人同归于尽的小人物！”
“父亲！您慢些走，孩儿很快便来跟随您。”
先生松开了自己的心口。
血流如注！
染红了戏服！
染红了垂下的头帘！
先生再一次开腔。
声音却已经不再流畅。
只听得他断断续续在清唱。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都说戏子无情，只会隔江犹唱后庭花！
然而！
先生岂是贪生怕死之徒！
若先生是！
在敌寇第一次拿着数万大洋请先生当做“友情大使”的那一天，先生已经为了权势和金钱低头！
然而先生无情拒绝！
若先生是！
在敌寇知道金钱的力量无用决定抓走老先生要挟先生的那一天，先生已经为了孝道舍弃了国家忠义！
然而先生选择了蓄须明志！
若先生是！
在敌寇将老先生带到先生面前。
用老先生危在旦夕的性命要挟时，先生已经点头！
然而先生选择了亲眼看着父亲惨死在自己眼前却依旧选择民族大义！
先生虽为伶人。
却和那些卖笑拿赏的九流之辈相比。
格局高出了九霄！
用敌寇给的金条买精良的装备狠狠反击敌寇！
就相当于。
拿了敌寇的武器，再用敌寇的武器反击敌寇！
死在自己的武器之下。
那是对敌寇最狠的打击！
火光之中，先生仿佛看到抗战胜利！
百姓载歌载舞欢庆胜利！
中华大地，一片祥和之声！
先生轻轻的笑了！
用最后一口气唱出了那一句——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戏终！
先生慢慢闭上了眼睛！
火光冲天！
戏院被火光包围！
先生的身影！
消失在了火光之中！
灯光渐渐消失！
舞台重新归于黑暗！
最终场！
中年的董小年。
缓缓走进了那座被炮火轰炸过的小院！
这里。
曾经是先生住过的地方。
如今，已经是一片废墟！
他从衣兜当中拿出一封珍藏多年的信件！
信件里，装着先生留给他的唯一照片！
信件中，是先生当年舍身取义之前留给他的绝笔！
“小年：
我亲眼看到父亲惨死在倭寇手中，我亲耳听到我30万同胞惨死在屠刀之下。
身为中华天地之男儿，我又岂能苟且偷生！
敌寇既想依仗我的荣光，与我而言，这便是国仇家恨一起报的机会！
今夜，我将死在一场大火之中！
你切记，把金条转移出去教给抗战军！
尽管我已经做好和敌寇同归于尽的准备！
然而，面对百万侵略者，我一人之力有限！
如今，唯有前线将士，才能守住国门！
我已无法看到那太平盛世来的一天！
我死之后！
万万记得，不要帮我收尸！
转移金条才是重中之重！
前线太多将士忠骨无法寻回。
我仅仅一伶人，无论死在什么地方。
我的魂都在中华大地上！
青山处处埋忠骨！
何须马革裹尸还！
小年，切记，莫做贪生怕死之徒！
尽你最大的能力，为抗战尽自己一份力！
他日！
若你能看见抗战胜利的一天！
若你能百姓载歌载舞欢庆胜利！
若你能看见阳光明媚照耀中华大地！
若你能看见我曾经居住的小院春暖花开！
那便是我来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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