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樊忠带着几艘大船也赶了过来。
只是此时的于谦呆呆的坐在沙滩上，双眼无神的注视着海面。
“于尚书，知道这些海寇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吗？”
闻言，于谦连忙看向朱琦。
“因为他们觉得，我大明不会把功夫花在他们身上。
历来如此，海岛距离我大明疆土太远。
收服的话，不仅要我大明派军驻扎，还要安排官员。
况且我大明疆域辽阔，也不需要他们岛国提供任何东西。
所以历代帝王，从没有针对过他们，他们也从未见识过我汉人军威。”
“那陛下，照刚刚那人所说。
大明沿海一带，还有不少这样的海寇。
臣是想一一击破，可旷日持久，劳军伤财啊。”
“如果朕说，要带兵打上国土呢？”
于谦精神一凛，双眸也立马精神了不少。
此时樊忠禀告。
“启禀陛下，大明流民已经全部登船，那些倭寇的尸首怎么处置？”
“全部丢进海里。”
语罢，朱琦拍了拍身上的沙土，径直朝小船走去。
而于谦也连忙跟了上去。
“陛下，如果要登上小岛的话，我们是不是要更大的船。
微臣现在就通知苏杭造船厂，让他们抓紧造船。”
“不急，登上小岛的事情先放一放。
于大人，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流民？”
被朱琦这么一说，于谦这才反应过来。
若是几百人的话，他也相信是倭寇劫掠大明，强行带回来的壮丁。
可加上先前仰攻大营的几万流民，还有在岛上解救的几千人，总计都有万人之多。
不仅如此，这些人中还有老人、女人、孩子。
这么说来，应该是哪里受灾，流离失所的难民。
......
福州，中军大营。
不等朱琦靠岸，远远便看见岸边灯火通明。
洪谕带着福州的全体官员，齐齐等候在岸旁。
“陛下英武，陛下万岁~”
众人山呼万岁，震的海上的船只都有些颤抖。
“请福州官员进中军大帐。”
朱琦说罢，洪谕连忙带着众人朝中军大帐走去。
等他们走后，朱琦看向张辅，冷声问道。
“朕交代你的，查的怎么样了。”
“启禀陛下，那些流民，乃是福州，湖广一带的灾民。
三个月前，大雨连绵。
这些地区的多有河堤绝口，这些人都是受灾的灾民。”
“三个月前？”
朱琦沉吟片刻。
记忆里，三月前确实有表奏灾情的。
可这些地方的官员都灾情不急，不仅没有让朝廷拨款帮忙赈灾，而且税收也是依旧如常。
“陛下！”
张辅突然跪在朱琦面前，悲怆喊道：“正因为灾情太过严重，数万平民流离失所，所以这些地方官员才瞒而不报。”
“不仅如此，据灾民所言。
庄稼受灾，地方官员为了能照常向朝廷缴纳税收，更是剥削百姓。
有的灾民本来可以勉强度过饥荒。
可家中存量竟全被县衙抢走。
至此，才有这么多灾民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有的甚至，主动投靠海寇，为的就是能有口饭吃，能继续活下去！”
闻言，朱琦面色铁青，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是能想到这些官员隐瞒灾情，可他万万想不到，为了能正常上供，他们竟然还要去抢那些灾民的口粮。
“陛下.....”
见朱琦沉默不语，张辅小心问道。
“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去盘算活着的倭寇，问清楚沿海还有多少同伙，还有他们老家的海路。”
朱琦一脸阴沉，但丝毫看不出任何怒意。
同样，这也正是于谦几人担心的地方。
若是朱琦震怒，顶多也就是几个为首官员人头落地。
可朱琦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实在不敢想，这些地方的官员即将要面对什么。
“陛下，所谓上呈下达，罪有元凶。
那些县亭小官，也是为了保住乌纱帽，只好跟着上面的意思走。
他们或许罪不至死啊。”
就在朱琦马上踏进中军大帐的时候，于谦连忙说道。
可当朱琦将视线对准他，于谦只能从朱琦眼中看到无尽的杀意。
周身散发的冷厉，更是让他在夏日夜晚感到彻骨的寒冷。
“于尚书，上呈下达便能脱罪？
这么说的话，那数万灾民流离失所的元凶应该是朕。
怎么？朕还要下罪己诏不成？”
“陛下，臣断然不是这个意思。
福州、湖广，距离北京甚远。
消息闭塞，自然是情理之中。
请陛下体谅，三省官员中肯定还有不少清廉为民的好官。”
“来人！”朱琦看向身旁侍卫道，“于谦，军中招姬，赏十军棍，软禁帐中，非朕旨意，不得出，任何人也不得看望。”
闻言，于谦终于断定自己心中所想。
三省头部官员的人头已经不能平息朱琦的怒火。
无论官职大小，但凡涉案，朱琦都要他们不得好死。
看着朱琦走进中军大营，于谦眼神逐渐黯淡。
似乎此时，他已经能看到三省官员人头落地，血流成河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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