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
灯光绮丽。
那一束束如萤火微光的斑斓,碎散的照在苏远脸上。
脚下。
烟云蒸腾。
苏远置身在这如梦似幻的场景中,整个人的思绪,也仿若穿破了无尽岁月。
默默回到了一个,遥远,且又古老的时空之中。
空寂的声音,像是来自九霄云外,又似乎就在每个人的耳边,低语轻诉。
这一次。
他的开场白。
始于……
一声叹息。
“故事,要从晚唐说起。”
“公元836年,河南怀庆府,一户破败的农家小院中。”
“一名书生打扮的青年,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
“自十岁丧父后,他便和母亲相依为命,此番进京赶考,便是为了博那一个功名回来……倒也不为别的,就图个孤儿寡母,再也不用被人欺辱、取笑。”
“辞别母亲后,书生正要踏上行程,可刚一出门,一枚毽子便正正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呀,小相公,奴家失礼了。”
“青年循声望去,只一眼,他便呆了。”
看起来,又是一个才子佳人的故事嘛。
罗详心中轻笑。
想不到苏远这么有才华的年轻人,也喜欢这种老套的故事。
有心想打断苏远。
但看了看观众,一个个都听得很是认真。
罗详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姑娘,小生斗胆,可否告知一下姓名?”
“我叫柳枝,如若小相公有意,明日午时,可往西边桥畔柳家宅院寻我。”
“伴随着一阵咯咯巧笑,小姑娘面上一红,捂着脸消失在了街头巷角。”
“明日,明日见过姑娘再走。”
“那晚,对书生来说,可能是最漫长的一夜。”
“娘,你可曾看到我的行囊?”
“哦,你表哥知你也要进京赶考,怕你忘掉行囊,已提前帮你捎走了,他说,让你午时在十里亭见面。”
“十里亭……那里和柳家老宅,正好是背道而驰啊……”
这么说来,两人应该是没能在一起吧?
听到这里,不光是罗详猜到了结局,就连不少普通观众,也都是隐隐感到了一丝不妙。
果然。
苏远的叹息再次传来:
“午时。”
“他终究还是没来……”
“柳枝倚立桥头,望着日渐稀疏的人群,默默擦去了腮边的泪痕,身后,几名家丁那焦急的呼喊声,已越来越近。”
“过了今日,她便要嫁给王员外做妾,原以为觅得了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郎君,却不想……”
听到这里,无数观众已经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
“呸!渣男。”
“做不到就不要答应人家啊,明明说好了午时见面,结果却放了人家鸽子。”
“这也不能怪书生吧?要不是他表哥误事,书生肯定会去桥边的。”
“我总觉得故事还有反转,这么好的一对良配,不应该就这么被拆散吧?”
苏远的声音空灵飘逸,叙事的风格也不急不缓,听得所有观众都代入感十足。
此时此刻。
所有人仿佛都穿过了时空壁垒,跟随着苏远的声音,一起回到了那个,风雨飘零的晚唐时期。
“这样的文章,也好意思参加科考?”
“与书生预想的不同,他所擅长的古文,并不受如今考官的青睐,时下,考场最流行的是骈文。”
“头试不中,书生羞于回乡,只得在东都四处拜谒,望能寻到一位名师指点。”
“好在,书生运气不错,当朝翰林白居易对他青睐有加,亲自介绍名师,教与他如何写好骈文。”
“恩师待他情如父子,将一身本领倾囊相授,仅只一年,书生的骈文便成了当世一绝。”
“眼看次年科考在即,书生信心满满,这一次,他定要衣锦还乡,将柳枝妹子迎娶过门。”
“然,天有不测,恩师还没撑到他金榜题名,便因重病缠身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恩师有一子,心胸狭隘。”
“因嫉书生之才,特意嘱咐当科主考,不许录取书生。”
“是年,书生再次名落孙山。”
哗!
听到这里,不少观众都是当场破防了。
“这恩师的儿子也太混账了吧?仅仅只是因为嫉妒,就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
“太他么真实了,这小人,像极了我的某个同事。”
“书生后来怎么样了?该不会从此一蹶不振了吧?”
“唉,我看悬,被最尊敬的兄长出卖,这换谁都受不了啊。”
观众的热议,并没有打乱苏远的节奏。
他清了清嗓,便继续道:
“滞京两年,书生钱财早已耗尽,如今恩师又撒手人寰,书生自然无法继续留在恩师家中,只得黯然返乡。”
“归家当日,书生来至柳家老宅,可一番询问,却蓦然得知,柳家小姐早已嫁作他人之妇。”
罗详听了半天,此刻,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
“苏远,虽然你这个故事听起来还不错,可……”
“这跟诗词有什么关系?”
闻言。
苏远淡淡一笑:
“当然有关。”
说完,他便继续道:
“离开柳家老宅之后,书生追忆两年前的那个清晨,心中越发难过,当即拿起笔,题诗一首《锦瑟》,以追悔当年辜负之情。”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嗯?
随着苏远说出这句诗,罗详的眼神不由一慌。
没想到。
这个苏远,还真是把诗词融入到了故事之中!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反复把这首短诗在心中咀嚼了数遍。
罗详即便很不想承认,但却不得不说。
这首短诗的意境,的确和苏远所说的那个故事,有着极强的关联性!
“好吧,我承认。”
“目前看来,这首短诗和前文的故事,确实没有明显的冲突,不过……”
说到这里。
罗详扫了苏远一眼,眼中目光灼灼:
“不过,我要的可是这位诗人一生的全部事迹,如果你只有这么一首短诗,恐怕并不能……”
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被苏远笑着截断:
“当然不只这么一首。”
“在我的故事里,书生的每一次人生大事,都会跟诗歌有关。”
那就好!
罗详点点头,示意苏远继续。
“归家不久,书生因才华出众,被时任泾原节度使王茂元看中,邀其前往太原,出任幕僚一职。”
“接风席上,书生偶遇王茂元之女。”
“次日,为考较书生才能,王茂元之女邀书生题诗一首。”
“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王小姐的情意,书生当即挥毫,于众目睽睽之下,现场作了一首情诗,赠与了王家小姐。”
说到这里。
苏远再次缓缓吟诵道:
“昨夜星辰昨夜雨,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心有灵犀一点通?
好诗!
好句!
好文采!
听了这首情诗,现场观众都是轰然叫好。
就连方才一直皱眉的罗详,此刻,也不由是双目一亮。
这书生,也并非是那不解风情的呆子嘛!
会心的笑了一下,罗详这次没有再打断苏远。
此时的他。
也和其他观众一样,都对这个书生的故事,产生了浓浓的好奇。
所有人都想知道。
书生这一次,能不能抱得美人归。
很快。
苏远的声音就继续传来:
“洞房花烛,书生一夜之间,就成了堂堂节度使的东床快婿。”
“然而,正是这门亲事,却反而酿成了书生……”
“一生的悲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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