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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时月 第一章 身陷囹圄

小说:古时月  作者:白榆云川  回目录  举报

“从三品少府监古月,勾结胡虏,祸乱东宫,有违祖训,罔顾天恩,念其父林泽驻守绒卢有功,特准其自尽,赐鸩酒一杯,白绫一匹,以示皇恩。”

总管太监陈保手持皇帝密诏,躬下肥硕的身体,露出谄媚的假笑:“大人,请吧。”

“我若不肯就死,只怕大监不好交差啊。”

“大人说笑了,”陈保托着白绫鸩酒,恭恭敬敬地放在案上,“奴才不过是听差办事,只是圣命难违,大人莫教奴才为难。”

“劳烦大监向圣上通传一下,本官有事相商。”

“奴才只是传旨的,旁的事,奴才管不来。”陈保的脸上还是那副表情。

古月轻笑一声,锋利的柳叶眉下,那双桃花眼中满是嘲弄:“本官既已领旨,大监请回罢。”

陈旧的木门带着吱呀声缓缓闭合,也捎走了午后难得漏进来的那点光影。古月眯了一下眼睛,适应了屋里的昏暗。

他垂下眼睫,用指尖抚着杯沿,一圈一圈摩挲着精美无比的瓷器,心中忽生烦意,便将酒杯随手丢在白绫上,静静的看着见血封喉的毒酒在白绫上肆无忌惮的蔓延,泛出令人作呕的白沫。

闭眼缓了一会,古月转身倚在榻上,乌发散落,垂在枕上。

他一身石青色大氅绣着翩然若飞的孔雀,分明的锁骨袒露在微敞的领口,镂空雕花的玉牌无力地躺在主人身侧,冰冷暗淡。

“私通胡虏?还真是高看我了。”古月无声地冷笑着,干裂的薄唇渗着血丝。他笑得双肩微颤,阵阵咳喘,苍白的脸颊竟因为窒息而显出一抹红晕。

......

十年前,绒卢有句童谣:

“大帅折了棺材本,少帅赔了媳妇钱。枕戈对月饮黄泉,滚滚沙江掩忠骨。”不知是在嘲这对父子,还是在叹销骨泉下的万千无名将士。

除了少数绿洲,绒卢几乎寸草不生。当地人在绿洲垦田经营,勉强维持生计。这里本非富饶之地,奈何此地乃西北部族喀勒木入侵中原的必经之路,所以常年有重兵把守。

驻守绒卢的,是镇远大帅林泽,手握三十万守备军,斩断了喀勒木部对中原的贪婪目光。

难得无风的大漠,日头总是格外毒。绒卢的校场围在绿洲边上,草木枯折,沙子混着黄土,在烈日之下泛着刺眼的白。

林泽站在高台上遥望着喀勒木部的方向,微眯着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厚重的铠甲勾勒出已过不惑之年的汉子雄健的肩膀。

“你是能目及千里还是怎么着,喀勒木部还要到你眼皮子下面排兵布阵吗?”参军左弈踱着步子晃悠到林泽跟前。

“停战十来年了,胡人可没消停过。今年图库温草原大旱,喀勒木部日子不好过,也不会让绒卢好过。一旦形势有变,失守不过朝夕之间。”

“我派了几波人去喀勒木刺探敌情,都无获而归,大不了我亲自去试探试探。”

“一把老骨头了,还想逞英雄。此事再议。对了,皇上派七皇子前来慰劳将士,此刻该到了。你去安排,我随后到。”

“是。”左弈领命退下,林泽抹了把汗,走下高台。

“老帅。”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一位身着青灰衣袍的少年轻快地奔来。少年面容白皙,明眸皓齿,一双柳叶眉柔而锋利。那双桃花眼此刻正兴奋地追寻着父亲的身影,来者正是林泽十六岁的独子,古月。

“小子,来校场作甚。今儿天热,当心中暑。回去回去,今晚爹要吃疙瘩汤。”大帅拍拍少年的肩膀,顺手把一顶草帽扣到他头上。

古月随意抹掉脸颊上的薄汗,嘟哝道:“出来晒晒太阳嘛。趁着入秋难得的好天,我让学生们出去割些干草,拾点柴火,贴补家里,也好过冬。”

父子并肩远眺,古月道:“老帅,是不是要打仗了。”

林泽道:“快了。不过小子莫怕,有爹在,天塌不下来。”

“老帅,绒卢和喀勒木之战不可避免吗?”

“避无可避。”

“为何。”

“北地的井里可还有水。”

“没了。喀勒木河虽未流经绒卢,可这井底水是从图库温草原来的,这边已是缺水,胡人那边已是久旱。”

林泽没有看向古月,只是敲了敲他的脑袋:“知道还问。“

“喀勒木只有这条路可走吗?倘若未遭此灾,胡人是不是就可以安分了。”

林泽无奈地摇头笑道:“小孩子想法。哪那么容易。中原富庶,谁不觊觎。教你的书,旁的事无需多想。”

古月沉默片刻,转身要溜:“我去三营找师傅和桓沂了。”

“小子站住,你师傅忙得脚都要离地,别去添乱。”大帅吼道。却只换来少年的鬼脸。

三营主将桓暮钟大老远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师傅”,他侧了侧身,躲过古月的熊抱,淡淡地来了句:“来帮忙干活的?牛车在屋后。”

偷袭未果,古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桓沂抱着武器图卷走过来:“跑那么急作甚,身子才好些。”

古月原地蹦跳转圈,又拍了拍胸脯:“我这生龙活虎的,能有什么事。我去把牛车的木材卸了。”

桓沂一把拽住古月:“师傅逗你呢,哪敢发落你这小祖宗。”

桓沂生长在军中,有桓暮钟教导,即使整日摆弄武器机关,满身乌黑的机油,依旧浑身散发着读书人的儒雅和谦和,一笑使人如沐春风。去河边打水时,常有姑娘嬉笑着从篮中摸个萝卜或芋头往他怀里塞。

同是桓暮钟所教,古月更加活泼好动,那双水灵的眼睛,像是大漠里的一对明珠。

桓沂抱着萝卜芋头不知所措时,古月会被姑娘们拦住,把新采的马蔺花戴在他头上。古月不仅不恼,还能风情万种地扭腰乱舞,惹得石滩上的草木都笑得花枝乱颤。

还好古月如今得了个教书的差事,为了不让学生们有样学样,收敛了些。

“总得给点事做吧。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古月东张西望。

桓暮钟低头摆弄机关:“最近情势复杂,你在军中没有职务,三营还是少来。再者,你爹不会同意你当军匠的。回去歇着吧。”

“那师傅您这徒弟算白收了。”古月郁闷地撇撇嘴。

桓沂笑道:“月儿莫要这样说,十三营的墩叔说你改的耙很好用,松土省力许多。”十三营是屯田营,在绿洲上垦田耕种,与其说是补给战需,不如说是庇佑老弱无依的老兵的收容所。

古月脸上止不住地得意起来:“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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