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了一条街道,二十间屋宇,软妹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脚步。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儿子摇了摇头。
“人们都叫它白脸镇。”
儿子看着软妹,期待她的下文。
“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里的人都是这个样子。”
软妹邪魅地笑了一下。
儿子当然感到奇怪,但这话从软妹口中说出,却显得瘆人异常。
软妹朝儿子左侧指了指。
那个地方,是房屋的一扇窗。
儿子疑惑地走到窗前。
接着,他看到了恐怖的一幕。
窗子里映出的自己——通体白色。
还有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
“啊啊啊!”
儿子一边尖叫一边挥拳打碎了窗子。
刺耳的破碎声响彻方圆十米,不仅震惊了自己,也震惊了身后的软妹。
儿子感到震惊的原因有三。
一、他没想到自己会变得和这里的人一样,浑身苍白。
二、他没想到自己连外貌形态都发生了改变。
三、他没想到这个变身后的自己,竟然比原来还丑。
那丑,无法用语言描述,大概已算不得人,像是个异形。
软妹震惊的原因也有三。
一、一般别人受到惊吓都是啊啊啊......其后还伴有无数的‘啊’字,但儿子只有三个。
二、通常别人遇到这种场面,第一反应是转移目光,但儿子却选择破坏目标。
三、在儿子把玻璃打破后的一分钟后,房间走出来了一个人。
就在这短短一分钟内,却发生了诸多事故。
先是儿子打破窗子。
然后盯着被打破的窗子看。
屋内有两人一同转头看着被打破的窗子。
又从破裂的窗子的缝隙中看到了儿子。
儿子眼中的一男一女,黑发黄皮肤。
一男一女眼中的儿子,黑发白皮肤。
说时迟那时快。
软妹一脸疑惑。
黄皮肤的人站起来快速穿衣。
白皮肤的人走向软妹并牵起她的手。
软妹二脸疑惑。
正当儿子要说什么的时候。
一分钟到了。
然后,房门打开,六目相望。
软妹眼中的男人,是一个身高八尺,身披披风,脚踏人字拖的形象。
儿子眼中的男人,是一个浑身肌肉发达,双手握拳,浑身充满杀气的形象。
男人眼中的二人,一男一女,携手相伴。
这个动作,一看就是想要逃跑。
“站住!”
男人大喝一声。
软妹三脸疑惑。
“你做了什么啊?”
软妹慌张地看着儿子。
“我把人家窗子打破了啊。”
儿子慌张地看着男人。
“你为什么要打破人家窗子啊?”
软妹把目光转向男人。
“不是你让我看窗子的吗?”
儿子把目光转向软妹。
不知为何,两人的目光始终不能落在一起。
“我让你看,我让你打了吗?”
软妹想要挣脱儿子的手。
“我也不想打啊,但是这模样也太丑了吧?”
儿子的言外之意就是——我丑到了我自己,所以,我要打我自己。
“你长的丑......”
软妹话说到一半,好像想到了什么,把目光转向儿子。
这时,两人的目光终于对上了。
“你不说我还没发现,这长得也太丑了吧。”
这才是真正的奇耻大辱。
但归根结底,这事儿不能怪儿子。
长这么丑不是他的错,是把他变成这个模样的白脸镇的错。
没看清儿子这么丑,是软妹的错,这怪不得儿子。
“喂......”
男人站在三米外的地方,欲言又止,按理说,这时候是他的发言时间,可眼前的情况,没有他插嘴的空间。
“你等下。”
儿子打断了男人的讲话。
“我原本没有这么丑,为什么来到这里变得这么丑?”
儿子想了一下,这话说的不对,好像在说原来自己就很丑一样。
“我原来不长这个样子啊,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相比起打破了别人窗子,惊扰了别人交欢这件事,儿子更关心自己为何变成这副模样。
“哦,我忘记给你说明了。”
在软妹说话的同时,儿子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男人。
原本在屋内黄皮肤的男人,此刻却是通体白色,就连模样,似乎也都随之产生了变化。
“这个地方,到底......”
儿子看着男人,心头被深深的恐惧笼罩。
“这个地方真的存在于世间吗?”
“究竟是怎么让人变换模样的?”
“为何被称为白脸镇?”
“为何要把人都变成白色?”
“这个地方究竟隐藏着什么?”
儿子的思绪乱作一团,仿佛被打击的拳击沙袋,上下左右来回摆动,安宁不得。
“你连这个地方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向前行走两步,看起来气势如虹。
“我们争吵跟你有毛关系,你他......”
儿子话未说完,便迎面接了一记重拳。
这拳结结实实的打在儿子的右脸,快速倒身向后滑去。
他已经很久没被别人这么打过,还是被如此狼狈的打倒在地。
不知是自己心情太过急躁,从而导致了观察力、行动力的下降。
还是这个地方对自己而言太过神秘和惊奇,从而导致自己心神不宁。
竟连防御姿势都来不及做出。
男人的速度不快,拳头的力量也平平无奇,但为何能把自己打倒,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
在封闭了能力的这里,儿子返璞归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
只可惜,儿子自己没有意识到这点。
“你怎么能打人呢?”
软妹看着儿子应声倒地,显得气愤,小脸白里透红。
用‘你不是不会武功吗’的眼神看着男人。
“这个地方不允许陌生人进来。”
男人怀抱双臂吐露不快,似乎一切都是软妹的错。
“他不是陌生人啊。”
软妹赶忙为儿子辩解。
“他连这里的规则都不知道,还说不是陌生人?”
男人交叉起双臂厉声质问。
“我知道他的名字啊,怎么能是陌生人?”
两人围绕着儿子争论,却完全忽略了躺在地上的儿子。
知情者肆无忌惮的争吵着,疑惑者躺在地上等待被冲击的脑袋缓过神来。
“是你把他带进来的?”
男人把目光转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儿子。
按照常理,儿子这时候应该挣扎着爬起,并且毫不犹豫的还击。
即使不去还击,也要讨个说法。
但儿子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静的躺在倒下的位置。
其实也不是儿子不想反击,只是他想听一听两人能否讨论出一个结果。
不打扰,才是儿子的本性。
自从下山以来,这种安静的情绪就莫名的消失无踪,脾性忽然浮躁起来,伴随着一种隐隐的不安,撞击着内心。
但这一拳,反倒是让他稍稍平静了几分。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进来了。”
软妹表示这个锅我可不背。
“怎么可能?门不会让一个陌生人进来。”
男人一脸疑惑,就像在说,这锅总得找个人背。
“你问我干嘛,你问他啊。”
软妹指着地上的儿子向男人喊话。
儿子原以为软妹会过来关心一下自己,带着心痛的表情,轻咬自己柔软的下嘴唇,最好眼中还带着泪花。
她会温柔地俯身询问:疼不疼?你有没有有事?
可是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
软妹只顾着争吵,什么都没做。
儿子倒也不心凉,只是有些无奈。
自己从来就没有女人缘,更别提会有女人来关心自己了。
“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男人疑惑着双眼向躺在地上的儿子发问。
“六家衣带我进来的。”
儿子保持原样躺在地上回答。
他懒得坐起来,眼前是一片布满星辰的天空,这让他畅快无比。
也不想再去编造谎言。撒了谎,别人只会产生更多疑问,索性把真相告诉对方,如果对方还不相信,那自己也没有办法。
“六家衣......”
男人皱起了眉头,表现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不是六家衣?”
软妹又吃了一惊。
“对,我根本就不是六家衣。”
当真相不被别人相信,人们会下意识的用谎言解脱,可谎言一旦被认可,真相便永无翻身之日。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软妹说完这句话便气呼呼的跑开了。
儿子说了真相,儿子也撒了谎,到头来,这些说过的话,全都成了‘骗子’身份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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