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赵遇安都泡在云棋社里学习梗术,他进步神术,已经能够熟练的运用“梗术入门”课程学习到的所有梗术。
在云棋宗主将要回到铁巴的前一天的下午,赵遇安第一次早早的就离开了。
因为赵遇安并不确定宗主会在明天哪个时间点回来,同光会的行动又定在什么时候。他得先回到自己在附近租住的酒店房间里休息好,在零点到来的时候就潜伏到云棋的附近。
他走出街口,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无数的游丝随即涌入脑海,突然感知到了危险。
“有人在跟踪我?”
虽然同光会一直盯梢着云棋社,可这些天并没有分出人来特别关照赵遇安,这个跟踪的人的面容在赵遇安脑海的画面里十分的模糊,好像和同光会并无关系。
“不是同光会那会是谁呢?”
赵遇安看向街上的行人,此时所有人的行为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正常。
赵遇安开始怀疑,结果所有人的行为又突然变得可疑起来。
“该死的心理作用!”赵遇安摇头将疑虑赶走,再次闭眼进入相气状态,想要看清那跟踪自己的人的面孔。
“离开了?还是察觉到我发现他了有所防范?”赵遇安再也没能接受到跟踪者的信息。
一只大手压在了赵遇安的肩头,他的身后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赵遇安,你在找我吗?”
一股冷意游遍赵遇安的全身,赵遇安打了个寒颤,战战巍巍的扭头看去。
那是一个裹在黑袍下的高大人影,整张脸被压低的帽兜遮住,周身的游丝就像是迷雾。
赵遇安看向那迷雾,须臾间,整个心神都被牢牢困住。
赵遇安无法感觉到方向,他不停的朝空气挥手探去,空气阻力、温度、实物,什么都触碰不到。
绝望中他想呼叫,双唇却被死死的粘在一起,任凭他用力都无法将嘴张开。
迷雾不断涌入他的双眼,慢慢的,他再也无法感受到色彩,连看见无边的黑暗都是一种奢求。
突然,他再次感到自己的肩头压着一只大手。
视觉、听觉、触觉、味觉、嗅觉又回来了。
“这是哪?...我怎么在这?”
赵遇安低头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云棋对街的咖啡厅里,眼前摆放着两杯冒着寒气的冰咖啡。
“我想你最好不要再看我了,”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的你还无法自如的控制‘相气’,所以每次你看我,都将重复一次你刚刚的经历。”
赵遇安可不想再次经历一遍刚才的无助,于是死死压低自己的脑袋,手摸向腰间,说道:“你是谁?”
“没用的,努伯帮不上忙的。”
赵遇安刚刚确实想着将藏在竹梗中的努伯唤出,可对方不但认识自己又知道努伯,还能清楚的看出自己的想法,这让赵遇安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你确实很有天赋,以你现在游丝境的实力,却能察觉到我在跟踪你,已经相当的了不起了。”对方很轻易出了赵遇安的境界。
听见对方语气一直很平和,赵遇安继续问道:“您能告诉我您到底是谁吗?”
对方用嘶哑的声音回答道:
“你知道我是谁,你见过我很多次,让我想想?应该是九次吧。”
见过九次?赵遇安的瞳孔瞬间放大,回忆涌上脑海。
是那个提灯者!在那反复出现的梦中,那个踏着荆棘和血色花朵在长坡上奔袭的黑袍人,那个死死护住怀中灯盏的守望者,那个被厉鬼驱赶着却只想一瞻石像模样的朝圣者。
赵遇安一直以为梦中那模糊人影是他自己,以为那梦境是对自己生活状态的隐喻,现在终于发现,原来并不是啊。
“是你,你没有被那些可怕的厉鬼杀掉?”
“不,我将会被那些厉鬼杀掉,那是我无法摆脱的命运。你那九次梦境都未能改变分毫,我又能改变什么呢?”
将要?意思是事情还未发生?赵遇安更为不解了,既然已经知道那会是必死之局,又为何不选择躲避呢?
“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去到那里?”
赵遇安不解的问道,可换来的却是一阵可怖的笑声。
“你知道为何。我和你一样,都是愚蠢的人。”
可赵遇安一头雾水,他哪里知道为何,他连看一眼对面坐着的人的勇气都没有,他凭什么知道为何。
他倒是挺愚蠢的,可他不至于明知前方是悬崖峭壁,还不及时勒马回头。
“好了,我不是找你闲聊的,把钥匙给我。”那人不想在聊些琐碎的梦话,说道。
“钥匙?什么钥匙?”
对方没有回应,似乎在等待着赵遇安自己找到答案。
赵遇安拼命想着“钥匙”的含义,最终一个念头出现——
没错,当赵遇安到达黑雾囚塔上界时,努伯手中是有一把钥匙,可黑雾囚塔并没有地方上锁。努伯说是“遇安”交给他的,也并没有告诉他钥匙的用途。
赵遇安犹豫了,对方是陌生人,自己怎么可能把一个可能有特殊用途的物品就这么简单交给他。
“你在想,我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赵遇安摇了摇头,刚想开口,就被打断了。
“其实你可换个思路想。现在的你,除了把钥匙给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赵遇安尝试反抗,他抬起手想要将幽冥灯唤出。
“你在找这个?”
那人将他那细长而嶙峋的手伸至赵遇安目光下,将那锋利如刀的五指张开。猛的一握,幽冥灯竟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怎么会?”
赵遇安也虚握手掌,可灯还在自己手上啊。可当赵遇安仔细看向灯盏,发现灯壁中那幽绿的火星,像是感受到恐惧那般,躲闪着更加微弱了。
赵遇安回想梦里的景象,说道:“梦里你的那盏灯不是幽冥灯的模样啊?”
“你管它叫‘幽冥灯’?”那人回应。
“怎么了?”
“很好的名字。”
“以后,你会知道这灯的事情的,可现在,你只需要把钥匙给我。”
那人的耐心被消磨的差不多了,一改平和的语调,发出了严厉的命令。
赵遇安一面不敢抬头看,一面又不想轻易交出钥匙,拉来扯去,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凌晨两点,你一直等待的人就要回来了,你还是留些精力去处理手中的事情吧。”
“两点?...为什么你会知道是...”
赵遇安话还没说完,那人将手再次伸出,喊道:“快把钥匙给我!”,身周迷雾漫出,不断逼近赵遇安。
赵遇安无奈,只能潜神进入到努伯的竹梗之中。
努伯此时正在木屋里的躺椅上悠闲的休憩,察觉到赵遇安的心神降临在竹梗内,紧张的问道:“遇安,怎么了?”
赵遇安没有把遭遇的一切告知,只是说自己需要那枚钥匙。
努伯没有多说,毕竟他也不知道钥匙的用途,而钥匙原本就是属于“遇安”的物品,于是急忙为赵遇安找到了钥匙,递给了他。
赵遇安取出那枚孤零零挂在巨大钥匙环上的钥匙,伸手交给对方。
对方拿了钥匙,赵遇安再也没听见那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不知又过了多久,他再也受不了脖子上的酸痛,抬起头来。
可对面的座椅上,空空如也。
黑袍人不知于何时,以何种方式,离开了。
赵遇安将幽冥灯盏唤出,盏内的火星不再闪烁,稳定地燃烧着。
“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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