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夜如墨,万籁俱静。
在两旁居民楼里星星点点的微弱灯光映照下,一条小径笔直地延伸到远方的黑暗中。
那黑暗如一团浓重的雾,飘忽中宛如是一只凶兽的头颅,正在散发着令人畏惧的神秘气息。
“嗒、嗒、嗒嗒、嗒嗒嗒……”一阵越来越快的脚步声,划破了这幅阴森、恐怖的画面,让整个场景变得真实起来。
一个狼狈的身影从黑暗中猛地冲了出来,慌慌张张地沿着这条小路飞奔,不时还回头看向来路,就好像被什么东西追逐着一样。
也许是因为刚下过一场急雨,路面上有一些水渍,奔跑中的身影根本无法留意这些,一个踉跄便滑倒在地上。
直到这时,昏黄的光影才照射到了一张煞白而又布满汗水的脸上。
这是一个青年,有着端正的五官,尤其是两条眉毛十分浓密,但却和帅气、刚毅没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满脸的紧张和焦急,怎么也无法让人生出赏心悦目的感受。
此时的他,根本顾不上摔疼了哪里,手脚并用地挣扎着爬起来。
仓惶地向着黑暗看了一眼,登时被吓得玩命似的向前继续奔跑起来。
青年背后的黑暗中,忽然伸出两只黑色的手掌,完全违背基本常识地越伸越长。
以迅捷无比的速度朝着狼狈逃跑的身影抓去,两者之间的距离被瞬间缩短。
不知道是因为体能已经到了极限,还是刚刚摔倒的过程中磕到了什么关键部位。
青年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而那双黑手则转眼间就到了青年的背后。
千钧一发之际,青年突然将身体急停了下来,并且快速转了个身。
将自己的T恤领子扯开,露出了挂在脖子上的一块黄褐色的石头吊坠。
始终飞速逼近的黑手,在吊坠露出的一刹那,突然由极动变成了极静,巨大的反差给人一种非常不真实的错觉。
喘着粗气的青年,并没有因为出现这样的变化而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反而紧紧地盯着远处的黑暗。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个开始而已。
果不其然,黑手慢慢缩回了黑暗,在雾气蒙蒙的黑暗之中,突然露出了一个仿佛电视屏幕大小的缺口,正对着那个以十分严肃的神态盯着这一切的青年。
伴随着刺耳的滋滋声,金黄色的电流在黑暗中来回流动,那个缺口真的如电视一般,慢慢显示出了图像。
而青年也终于露出了果然如此的释怀表情。
画面中出现了一个背影,从婀娜多姿的体态上来看,应该是一位女性。
此时,正背对着镜头,在一座立式热风机旁边,双手不断抚弄着自己那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本应静止不动拍摄的镜头,却猛地摇晃了起来,幅度大的甚至都无法保持画面的稳定。
本来存在与画面中的那个窈窕的背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忽然,镜头中央,出现了一把羊角锤,浑圆坚硬的那一面朝前,被高高地举起,猛地向下砸去。
而在锤子下落轨迹之中的,赫然是那个丝毫不知情的女人的后脑海。
一声闷响过后,镜头被大量血迹溅满,倩影则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瞬间,便以头部方向开始,形成了一个圆形的血泊,并且慢慢地扩大,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黄白色的脑组织。
青年似乎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所以根本没有感觉到惊慌和害怕。
他只是继续保持着专注,紧紧地盯着那个仿佛是屏幕一样的缺口。
画面静止了很久,青年也盯了同样久的时间。
慢慢地,青年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干涩,精神也紧绷到了极限,好像过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神。
就在意识里那根弦马上就承受不住而断裂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了画面之中。
左手随意地拎着那把已经被鲜血浸染的凶器,并好似不经意间,看向了青年这边。
在青年眼中,这个人的样貌根本无法仔细看清,五官都是朦朦胧胧的,只知道是个男性,身材很魁梧。
唯一能够算得上非常明显特征的,就是那条从上而下贴在右脸上的狰狞刀疤。
青年心中一惊,眼前的一切便快速崩塌,小路、楼宇、黑暗、影像,都慢慢地变成虚无。
只剩下那道疤痕,还清晰可见,却也正在不断地远离。一道异常明亮的光覆盖了所有。
情不自禁地抬起手遮挡光芒,青年的意识慢慢地清醒了过来,也终于知道了光的来历。
从窗帘的缝隙直射到床头,正好照在青年刚刚睁开的眼睛上面,天已经亮了。
从床上坐起来以后,青年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笔和本,一边搜索脑海中保留下来的梦境一边快速地记录起来。
之所以会这样做,是因为他有过太多次失败的经历。
人的大脑储存记忆好像有什么特别的逻辑,关于梦境的,刚睡醒时会非常清晰,但随着起床后的时间变长,而被快速的遗忘掉。
如果真的没记住的话,那他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毕竟,这样极其耗神又异常辛苦的梦境,他可不想经常性地去做,尤其是面对那团黑暗,青年太缺乏与之相处的勇气了。
可现实总是特别残酷,十几分钟过去后,他的本子上,只留下非常潦草的三个词语:“羊角锤”、“左撇子”、“刀疤脸”。
其他的就此化为梦幻泡影一般,消失了。
绞尽脑汁地又努力了一会,被迫接受现实的青年,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翻身下床,向着卫生间走去。
他要开始洗漱,并且准备一下,开启自己的上班之旅了。
早上7:30分,青年准时走出一座公寓楼,向着楼旁不远处的早餐店走去。
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再也没有什么,比一顿丰盛美味的早餐更有吸引力的东西存在了。
“刘叔早,老样子!”熟络地与早餐店老板打过招呼后,青年便自顾自地坐在了最角落的一张桌子后面,等待着属于自己的那份食物。
“小鹏来了,等着,马上就好!”老板循声看了青年一眼,打了声招呼,便走进后厨,忙碌起来。
看得出来,两个人相识应该时间蛮长的了。
不大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两屉牛肉小笼包,以及一个用小瓷碟装着的茶叶蛋,就摆在了青年的面前。
青年根本不管粥烫不烫,用嘴对着碗边就是一阵吸溜,然后用筷子夹起一个包子,整个塞进嘴里,满意地砸吧着。
那副满足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呢。
风卷残云地消灭了早餐,青年将钱放在了小店门口的鞋盒里,并且自己找了零,然后挥手和老板告别,自顾自地朝南面走去。
听到声音的老板刘叔,则一边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一边嘀咕着:“这小子,看起来挺正常的了,但愿时间这味良药真的管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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