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晶晶的毛肚在沸腾的汤锅中翻滚。
瞅准时机，夹出一片，在酱碟里一滚，裹着几粒小米辣。
一入口，整个人先是一暖，随后额头便渗出汗来。
栾小可一身松松垮垮的卫衣，眯起一双笑眼，动作没有半分扭捏，吃得起劲儿。
反倒是陈安，一脸郁郁寡欢的样子，只管闷头喝酒。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老家在同一个小区，中小学又是同班，是真正的青梅竹马。
彼此之间，自然也就没有太多忌讳。
大学毕业后，陈安选择工作，而栾小可则来到魔都的一所高校读研。
但二人儿时的感情，却从未改变。
“所以，你是想让我去你那白给你干活？”
小可停下筷子，一边嘬着酸梅汁，一边问。
“嗨，瞧你说的，怎么能让你白干活呢，好歹还管一顿午饭呢。”
“问题是，你现在是光杆司令，就算我去了，也无非是正副班长，没什么实质性改变嘛！”
陈安点燃了一支烟，道：“嗯，你说得没错。不过，你现在不是还在大学里么，校园里肯定有很多学生想要兼职吧？你帮我弄来一拨人不就好了。”
“那到底需要干些什么活？”
“其实什么都不用干，也没什么可干的。就是装装门面，他们只管自己带着电脑过来，在办公室里，打游戏，看小说，刷剧，都行，无非是显得人多热闹点。”
“就这？”
“就这。”
“能开实习证明吗？”
“能啊。”
“大约需要多少人？”
“不用多，有个五六七八个人就成。”
“嗐！这事儿好办，你放心，只管包在我身上了。明天我就给你找人，下午就能报道！”
“君无戏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小可爽朗地一笑。
听了这话，陈安终于一展愁容。
他知道，小可为人爽快，性格又好，因此人缘一向不错，估计找几个人来帮忙也并非难事。
……
吃过饭后，陈安把小可送回学校。
自己便回到了出租屋内。
洗漱完后，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原来是韩宁的直播通知。
陈安饶有兴致地打开斗音，打算看看系统对韩宁修改后的状况。
果然，
屏幕前，韩宁仍然是昨天晚上的装扮。
黑丝、短裙、白衬衫，板这一张冷脸。
一开始，韩宁的表情还相当自信。
但是，当直播进行了二十几分钟后，直播间的人数依然不见上涨时，她渐渐有些慌了神，不停地调试着自己的坐姿、神态，似乎在努力搞清楚为什么同样的直播内容，今天和昨天相比，却完全不同。
当然，无论她怎么调整，直播间的人数依然没有什么改观。
甚至，偶尔还会有弹幕飘出一句：
“这主播怎么回事？哑巴？”
这时，陈安向系统发出指令道：“我发出去的那1000个喷子，该到账了吧。”
【叮！喷子大军正在赶来。】
没一会儿，韩宁的直播间人数开始渐渐上涨。
韩宁还以为昨晚的粉丝又回来了，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于是，便也学着昨晚的样子，
对着弹幕，摆出一副高冷的严厉姿态，时不时地冷嘲热讽，口出恶言。
但是，她哪里知道，昨晚的那一套，现在已经不管用了。
直播间的弹幕如同一个被点燃的火药桶：
“哎？这主播怎么骂人呢？”
“啥么沙比主播，观众是你的衣食父母知道么？”
“主播死*了？嘴这么臭？”
“妈的，给脸不要脸，一个臭直播的，神奇个什么劲儿？”
“这主播骂人，领口还这么低，什么情况，举报了！”
“对对对，大家都来举报她！”
看着滚动的弹幕，韩宁一时间慌了神，急忙解释。
但这些喷子观众哪管她这一套说辞。
一时间，各种敏感词、脏话，淹没了整个评论区。
带头举报的节奏愈演愈烈。
没一会儿的功夫，屏幕便是一黑，显出一行字：
主播正在休息，稍后回来。
“哈哈哈，终于被封了！”
“爽！兄弟们，看着点，这样的主播，下次见到还举报她！”
……
905号房间。
韩宁冲着手机屏幕怔怔发呆。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一夜之间，同样一个主播，同样的主播内容，
可观众的反差竟然如此之大。
她有些不甘心，又试着开了两次直播，可每次都被人举报下线。
直播间里的弹幕，也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辱骂。
最后，韩宁身心俱疲地躺倒在床上，脑海里突然想起陈安的那句话：
“我能让你红，自然也能让你凉……”
“他真有这么大本事？”韩宁冲着天花板，喃喃道。
如今想想，昨天晚上那种直播“盛况”，礼物满天飞，屏幕前全是摇尾乞怜的舔狗，
那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那种虚荣感，以及金钱的刺激，只要经历过一次，就会上瘾，就永远无法忘怀。
她在床上折腾、辗转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咬紧牙关，心道：“谁会跟钱过不去？”
说罢，她便穿上高跟鞋，在屋里环视了一圈，拿起下午买的一些糕点，来到走廊，敲响了陈安的房门。
指尖刚扣了几下，房门便被人猛地开启。
陈安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站在门口，冷冷地问：“有什么事儿？”
“那个，安哥，今天上午那事儿，我挺不好意思的。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帮了我。这是我今天中午买的一点小糕点，他家特别好吃，我合计拿来给你尝尝。”
“不用了，没什么事我要睡觉了。”
陈安的反应出奇的冷淡，对她的态度，甚至连陌生人都不如。
“等等，安哥，那个……我想问问关于你那个传媒公司的事。”
陈安上下打量了一下韩宁，脸上依然看不出喜怒，只是问：“你不是没有兴趣吗？”
“是，我就是想过来听听你那边什么情况，然后……”
“砰！”
还未等韩宁把话说完，陈安便径直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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