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再次耷拉下眼皮,陆家兄妹一夜未归,他也等了一夜,此刻确实是困顿的不行,揉了揉眼睛这才问道:“常公子,只是代表你自己问的还是代表官府问的?”
常青眯起眼睛,盯着苏半夏问道:“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在我看来只要心怀正义公道之人,求得不过是一个真相,为死者伸张正义,为生者平不忿,常某人微言轻,却也不负一腔热血。”
“公道?”苏半夏听完这话有些恼火,追问道:“什么公道,谁的公道…”话只说了一半,就被他生生止住,知道自己刚刚有些失态,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这才转头看向陆家兄妹说道:“所以你们查的鲁晴的案子并没有什么收获?”
陆长肱的神色有些蒙圈,本是苏半夏和常青的交锋,他正看着好戏,没想戏没看成,苏半夏却将他拉了进去,愣了一会后说道:“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而且王震山公子突然死了,将我们原本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人都死了,查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苏半夏神色有些黯然,随口接了一句,却不想这句话引起了一旁陆知夏的剧烈反应,“那怎么可以,这事必须查清楚,至少还鲁晴小姐一个公道,就像常公子说的,为死者伸正义,为生者平不忿!”
“怎么还,让事情大白于天下还是将凶手绳之于法,你要是这么做了,和往鲁夫子伤口上撒盐有什么不同?”陆知夏终究只是一个心思单纯的姑娘,却不曾想到,这事即便真的大白于天下,也不过是成了寻常百姓茶余饭后的一件谈资而已,苏半夏自小在市井长大,深知流言所来,即便是有官府的公文,但这世上识字之人极少,所知真相不过是从他人口中听来,而很多人为了哗众取宠,难免会添油加醋加工一番,说不得还要加上自己的揣测,事情传着传着,到了最后就已经面目全非了,尤其是鲁晴这样的事情,再加上王家在其中煽风点火,就变成了鲁夫子为了攀附权贵自愿献上鲁晴之类,反正最后不会损王家声望一毫,说不得王家还要借此事刷一波好感。
陆知夏听完苏半夏的话,刚刚的不忿立马熄灭,有些求助地看向常青,苏半夏见她这般模样,心中有些吃味,更多的反而是豁然,转头看向常青说道:“人不是我派人杀的。”说着打了一个哈欠,他说的是实话,王震山确实不是他派人杀的,而是他亲自动手的而已。
常青盯着苏半夏的脸看了半天,终究是露出了一丝失望,抱拳说道:“是小可狂悖了,还望苏公子见谅,只是这次王公子的死必将引起潭城动荡,也不知道这次动荡,有多少无辜之人将牵连其中,小可实在是于心不忍,这才冲撞了公子。”
苏半夏最是不喜欢的就是这些场面话,摆了摆手说道:“冲撞说不上,我没那么金贵,就是你们去追查鲁晴的案子,李万年李公子说过,鲁晴的死和王震山王公子有关,要是你们最后真的查出这案子和王公子有关,你们又准备怎么解决呢?”
“自然是交大城主大人决断,我相信英明神武的城主大人一定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常青盯着手中的茶杯,眼神有些飘忽,就连他自己都相信这些话,但这些话他是说给苏半夏听的,同样是说给陆家兄妹听的。
苏半夏自然不信他这些鬼话,他走到窗前,将窗户拉开一条缝隙,朝着远处乱哄哄的大街看了一眼后,口中喃喃地说了一句“真的吗?”只是这句话说的很轻,常青也只是听了了模糊,刚想问他说了什么,却见苏半夏伸了个拦腰,打这哈欠说道:“昨夜没睡好,现在困得不行,我去睡一会,你们随意吧。”说完走到床边,扯过被子躺了上去,只不过一会的时间便发出了轻鼾声,这一幕看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觑,只能识趣地离开房间。
大白天睡觉,如果只是睡个半个时辰还能用春困搪塞过去,但是睡个三四个时辰,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昨天一夜没睡觉,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尤其还是在王震山死于非命的这个档口,别人倒还罢了,但面对常青这样心思深沉的人,难免会有一些联想,不过此刻的苏半夏也不在乎这些了,潭城已经乱了,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至于当初他来潭城的目的是为了四大家族的大比,如今王震山出事,大比肯定是不会再举行的了,所以苏半夏已经决定离开会洛城了,倒是可惜了他先前留下的后手,主要是没有想到李家竟然直接拿王震山下手,直接让潭城一下子乱了起来。
苏半夏一觉从中午睡到了天黑才醒来,只是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陆家兄妹和常青都不见了身影,开门准备下楼吃饭的时候,刚好看到店小二从门前经过,手中拿着二两银子,一脸喜滋滋的模样,显然是刚刚得了赏赐,看到苏半夏开门,一脸笑嘻嘻地问道:“公子,你这是要下楼吃饭吗,要是您愿意出那么一点点银子,小的这就给您送到房间里面来,您吃完以后,还能给您收拾干净,公子要不要试一试?”
“你不会真的是准备攒钱娶媳妇吧?”苏半夏冷不住调侃,自打他上次被这个店小二坑了钱以后,这仇他算是记下了,却没想到小二被他一问红了脸,有些害羞地说道:“彩礼的钱是攒够了,但我想让她以后的日子好过点,多攒点以后的日子就好过点。”
苏半夏有点后悔自己多嘴了,没好气地掏出一锭银子抛了过去说道:“去去去,赶紧地,我饿了。”
小二见到银子手忙脚乱地接过后,欢天喜地地说了一句,“好勒,您稍等!”说着迈着换开地步子下楼去了,没一会的时间,小二便端来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摆上桌后,小二正要离开,却被苏半夏叫住,这个小二是青空的密探,按说这个小二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而且从小二的言谈中也能知道,这小二喜事将近,按说这样的密探除了平时收集情报意外,都是处于蛰伏的状态,一旦启用,任务完成以后便会人间消失,隐姓埋名,所以这个小二,苏半夏一旦撤退,他也会随之撤退。
小二笑嘻嘻地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苏半夏沉吟了半天,本想问他姓名,最后想想还是算了,想来小二也不会说实话,最终只是开口说道:“我准备走了。”
小二听完他的话,一改笑嘻嘻地模样,整个人立马严肃了起来,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和窗户前,确保没人监听的情况下,这才走到桌前,压着声音说道:“现在这个情况可不好出城,你的要求我今天就上报,另外,你准备什么时候走?”
“越开越好吧。”苏半夏提起筷子尝了一口菜,只是想到潭城的状况,眼前丰盛的菜肴瞬间没有了胃口,如今的潭城虽然乱,但这所谓的乱不过是因为王震山引起的,而这一切还都在王长恭的掌控之中,只要王长恭愿意,潭城可以在一夜之间回复到以前的模样,想到这里,苏半夏多少有点不甘心,尤其四常家,这次潭城动乱,四大家族除了王震山的死,估计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波及。
正此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小二麻利的前去开门,门外站着三个穿着盔甲的人,为首之人越过小二的身体看向坐在桌子边的苏半夏躬身说道:“苏公子,我是城主府守备军统领王志,受城主之命前来请公子前往城主府一趟。”
小二连忙侧过身体,想要将三人让进屋子,黄志三人却并未进屋,只是站在门口继续说道:“还请苏公子现在就随我们回去,莫不要让城主大人等得急了。”
苏半夏此刻有些担忧,要输王长恭让人请自己过去多半是让他查清王震山的死,但让他担忧的是陆家兄妹,陆家兄妹自从中午跟着常青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如果说苏半夏行事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那就陆家兄妹是知道他当日去见了李承思的,要是这事被兄妹二人告知了常青,以那帮老狐狸的心思,此刻肯定已经想到王震山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现在引而不发,将他请过去,只是因为缺少实际的证据而已,说是请苏半夏过去,其实就是将他软禁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陆家兄妹将他出卖的情况下,所以他是不愿意去的,但看王志三人此刻的态度,怕是由不得他不去了,想到这里那里还有吃饭的心思,只好放下筷子,对着黄志三人说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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