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对眼眸,瞳孔时而乌黑,时而变幻成墨绿,诡异至极。
真菰从来不记得有过姐妹,仔细辨认之下,终于确定了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眼前这个突然从浓雾中走出来的人就是她自己!
准确而言,是更加年幼的一个真菰。
当她出现之后溪水忽然变得清澈见底,湍急的溪流底下除了鹅卵石,还有大量姹紫嫣红的锦鲤游弋其中。
只不过那些锦鲤的眼珠却呈现出不正常的猩红色,仿佛两颗红宝石长在了脑袋上。
“你想念家吗?你想回家吗?离乡的游子,终究找到了回家的路……”
一个空灵的女子声音突兀出现,它从四面八方而来,令人判断不了它的源头。
“是谁在说话?”梨花白小伞紧握手心,真菰谨慎地询问。
“唉,离乡的游子,看来你都忘了……”一声长叹,幽愤而又充满怨气。
真菰最终锁定对面那距离不远的另外一个自己,警惕说道:“你明明没有张嘴却能讲话,你……不是人类。”
另外一个真菰冷冰冰的答道:“那你是吗?”
真菰哑然,樱唇轻启再问:“你到底是谁?有何目的?告诉你,我的老师很厉害的,你胆敢图谋不轨,他老人家定然不会放过你。对了,我还有一群师兄,他们也很能打,哼。”
说着,真菰上下挥动粉拳给自己壮胆。
“墨宇哥哥曾说,遇到搞不懂的事,就上去打个明白。我不管你是谁,你故意变成我的样子,妄图扰乱我的道心,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看刀!”
一声清喝如雏凤清鸣,真菰出手。
她的手指触碰到伞柄的某个细小的部位,那柄梨花白油纸伞伞面收缩回来,变成了一把可以劈砍突刺的机关兵器。
真菰得到了鳞泷左近次的真传,虽然平常文文静静、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她的剑道不在锖兔之下。
借助温泉溪水加持,她动用水之呼吸法的这一刀引起了共鸣,剑斗气如龙卷过境碾压向对手。
当然,这还只是真菰的试探。
为了以防不测,她还想好了几个后手,根据对方的反应选择最更合适的进攻方案。
“你叫真菰。”
披着大氅的女孩,蓦然开口。
闻言,真菰放慢了攻势。
她记性很好,确信不曾与此人见过面,也不曾有过任何交集,可为何对方能准确喊出自己的姓名?
“家住水生村。”
冷艳女子再次开口。
狂暴的剑斗气由内向外开始分崩离析,饶是如此,残余的力量沿着已经刺入岩石的伞涌向大地,附近的溪水顿时冲天而起形成巨大的水幕。
真菰强行中断了攻势。
梨花白小伞被她插入地底,反震的力量令她的衣襟纷飞短发齐舞,血脉也在体内受阻之后沸腾,呀然问道:
“你说什么?!”
……
……
铅云密布的凛冬之地,北部的高寒山区,那里人迹罕至。
一头鎹鸦在下山的谷口飞翔,短暂的盘旋过后,她急速向下俯冲,那姿势犹如苍鹰搏兔。
白雪皑皑的世界,鎹鸦这一点墨色融入其中,反而显得莫名鲜艳。
鎹鸦穿透呼啸的风雪,很快落在了老人的一侧肩膀上。
戴着天狗面具的老者头发花白,如同这片雪山。
老人在雪地中已经站了许久,肩膀落满了厚厚一层积雪,鎹鸦的两只爪陷了进去。
老人抬起手臂,掌心朝上摊开。
鎹鸦张嘴,吐出一小块橘红色的柿子皮。
那块柿子皮很轻羽毛似的轻盈落下,接触到老人手掌忽然变色,柿子皮由内向外蜕变成为黑色,化作灰烬被卷入了漫天风雪之中。
当年他从那片柿子林中取下一颗红透了的柿子,去皮再施以咒法藏于鎹鸦体内。当那片柿子林出现异动,鎹鸦体内的柿子皮就会感应到。
天狗面具老人回头望了一眼狭雾山的方向,终究是没有行动。
因为,四面八方的风雪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以及鬼身上携带的特殊气味。
当然这种气味也只有嗅觉特别灵敏之人才能分辨,而天狗面具老人正好具备这种特殊的能力,在他从鬼杀队退休之前,这一份能力帮助他斩杀了无数恶鬼,也帮助他从好几场死劫中死里逃生。
富冈义勇的信中提及,那位背着竹篓的少年也具备这种异于常人的嗅觉,这是促使老人亲自下山来接人的重要因素之一。
风雪中陆陆续续传来了沉重的脚步,恶鬼每走一步,老人头顶上的雪花就会簌簌抖落。
鎹鸦预感到危险朝着天空疾掠,才上升到十多米高,一双腐烂的毛茸茸的手掌穿透风雪狠狠抓向它。
鎹鸦猝不及防,被那巨大手掌抓住,将要被捏成血雾,口中发出恐惧的悲啼。
只不过它的悲啼声太过微弱,刚一响起就被凛冽的寒风吹走了。
但这足够了,它只是为了向下方的主人发送求救信号。
天狗面具老人逆风拔刀。
数道剑斗气直接斩断了那条鬼怪的手掌,鎹鸦得以平安地的飞向了高空。
与此同时,几尊庞然大物从迷茫的风雪中显露出了真身,赫然是猛犸象、黑色棕熊、剑齿虎等早已灭绝的动物,它们干尸似的身躯不断涌现出血雾,散发出的死气令人作呕。
它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红眼,血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暴戾。
其中那头体型巨大的黑色棕熊,方才被斩断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了,它怨毒的盯着老人,鼻孔中不断喷吐出黑雾。
这些原本冰冻在雪山被鬼的力量复活的怪物,即便体型再庞大也没有让老人多看它们几眼。
天狗面具老人的目光,自始至终锁定的是猛犸象脊背上站着的那位年轻人。
他有一双七彩的眼眸,头上如泼了血似的,手中的金色铁扇乌光闪动。
当看清楚那个人,老人一脸凝重之色。
“不仅调动了水生村的村民,还派来十二鬼月中的上弦鬼狙击我,好大的手笔。到底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一切?”
“狭雾山,这下有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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