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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即为仙 第四章 宁风灯

小说:吾即为仙  作者:焉得年不尽  回目录  举报

平沙村的村长和村里的一众乡绅以及长者此刻都站在村口,他们已经从清晨鸡鸣等到了日头西沉。所有人一言不发,无人敢议论让他们等待这么久的那群客人为何还没到,所有人都知道,这次选仙典仪能不能选中一位让仙师满意的孩子,关系到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家庭的兴衰,更是关系着这个村子的存亡。

平沙村已经有三十年没出过身负灵根的孩子了。

出现一个有灵根的孩子,对于一个家庭可能是经济上得到大量支持,实现阶级跃升,但是对于一个村庄便是生死存亡,原因就是管辖一地的修仙宗门往往会颁布这样一条规定:辖区内的所有城池或是村庄,只要出现了身负灵根者,便在这个村子的宁风灯中再续上三十年的灯油。

宁风灯,是专门为了抵御原西大沙漠上最凶险的天灾——黄风,所炼制出的灵器。一盏宁风灯,可庇护方圆百里范围内的村庄城池不受黄风的侵蚀。只有水源是不够的,人只有活着才能生儿育女,繁衍后代,才有更高的几率产生身负灵根者,以壮大宗门的实力。所有修仙宗门显然都明白这一点,所以为了自己辖区内的村庄能快速的产生足够多的身负灵根者,他们便设置了奖励机制,当然,有奖励就有惩罚。

修仙宗门会在辖区内的村子刚建立时给予他们宁风灯,这个村子每出现一个身负灵根的灵童,便会被修仙宗门在宁风灯中添上三十年的灯油,而如果油尽灯枯这个村子还是没能产生灵童,面临他们的就是宁风灯熄灭,留给这种村子的只有两条路,不然留在原地等黄风来时将他们吹的灰都不剩,或是在灯熄灭前带着灯举村迁移,以求其他村子或城池能够收留他们,而失去了土地的村子等于失去了根基,没有了收入来源,这些村子的青壮年往往沦为奴隶,女人被卖为娼妓,老人饿死街头,长的好看的小孩可能被大家族或是娈童者买走,前者可能作为书童,长大后好些的也能当个家丁,后者便是人间炼狱……

平沙村已经三十年没出过灵童了。

平沙村的村长是一位中年男子,自从在及冠之年他的女儿因为身负灵根被天灵门选为门徒,他也由此飞黄腾达当上了村长。而现在三十年过去了,他早已青春不在,鬓间隐约能看见几丝白发。他面色凝重,盯着太阳西沉的地平线上缓缓出现的一队人马,那是负责本次灵童选拔的仙师派来进行选仙典仪的人手,这些人往往都是从依附于天灵门的凡人武夫门派中抽调,至于仙师本人一般会选择在门派所辖区域的主城好好享受耍乐几日,修仙本就要求清苦,大部分仙师还是宁愿趁着整个区域选仙的几日好好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这些选灵童的琐事自然就丢给了下面的门派,自己只管等着他们选出灵童送来主城,自己再统一带回门派。

那队人马终于在太阳完全敛去它光芒的前一刻到达了平沙村口,村长陪着笑脸弯着腰对着领头的男子作了一揖。这男子生的粗犷,络腮着胡子,半裸着上身,背负两口九环斩鬼刀,倒是符合些江湖中人的样式。他们一行来了三人,两男一女,似乎生怕抬高了平沙村的规格,想来也是,一个三十年来未出过灵童的村子,自然不可能在选仙典仪时多被派上几个人手,要不是看在好歹还有两百户人家的份上,可能来这个村子的只会是一个人。

这男子压根没下马,斜着瞟了一眼村长,以命令的平淡口气说到:“准备两个小娘子,送到我和我兄弟房里,给我这个妹妹备一个阳气旺的,精壮的男人。”说罢嘿嘿一笑“不然小心第二天早上看到个太监。”

那女子确实生的彪悍,听得领头男人的话,用舌尖舔了舔被风沙吹裂的嘴唇,也跟着嘿嘿笑了一声。

村口的一众男人顿时遍体生寒,心中暗道幸好自己这些人年纪都不小,也不知道村里哪个倒霉汉子今天晚上要去陪这个婆娘,但愿他能平安。

村长赶忙陪着笑脸应了几声喏,对身边的一人使了个眼色,这人便退出人群往村里走去,估计是去物色今晚陪寝的人选了。

那高头大马上的三人停也不停,直接驱马往村里行去,人群中赶忙走出三人,自觉的走到前头牵着马引路。络腮胡男子头也不回,丢下一句话:“明日午时三刻,莫要误了时辰。”村长一激灵,便知说的是明日选仙典仪的时辰,赶忙应到:“谨遵仙师吩咐。”虽然这络腮胡压根够不上仙师,不过显然对这称呼很受用,只见他的背影点了点头,甚至连自己叫什么名字都懒的介绍,便依旧是头也不回的进了村子。

待他们几人消失在村口,村长和村中的乡绅长辈都不免长出了一口气,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凝重和恐惧,他们都深刻的明白明日将是决定他们命运的一天,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特别是他们这种上年纪的老人,如果明天没有出现灵童,宁风灯一旦熄灭,没了土地的依仗,他们将是这个村中最先死的那一批人。

此时叶飞叶辰父子俩正一个将另一个放在肩上,奔跑在回家的路上,他们正巧遇上了三个“仙师”进村。叶飞一眼就看出这是主持明天选仙典仪的“仙师”们,他立刻将叶辰放下,恭恭敬敬的跪在路边,当然他没有忘记再次将叶辰也按在地上,叶辰还没来得及看清仙师长啥样就被亲爱的爹爹一手狠狠闷到了沙土里。其实此刻“仙师”们前行的道路两旁早已齐刷刷跪下了一群人,这宏大的场面宛如面见国王,这便是修仙者在这个世界上的崇高所在,即便是他们派出的小喽喽也要被普通百姓奉若神明。

待“仙师”消失在路的尽头,叶飞才直立起上半身,远远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他松开了按着叶辰的手,叶辰几乎要被他按的窒息了——叶飞怕他乱动所以按的重了些。现在小娃娃正大声叫嚷着抗议,可是当他看到那个络腮胡男子背后的那两口九环斩鬼刀不禁眼睛都看直了,显然这炫酷的武器一下子让这个娃娃激动了起来,一下子将刚才的委屈忘得一干二净。

叶飞重新抱着叶辰,不多会儿便到了家,他们家,亦或者说是原西地区的民居具有鲜明的特色,这种住宅往往有很厚的墙壁,以抵挡烈阳和夜晚的寒风。窗子开的很小,以防止这日日刮风的气候带走阴凉和温暖。昼夜巨大的温差使得土炕和火炉成了家家户户的必备两样,而叶飞家里除了土炕和火炉以及火炉上的一口破铁锅,还有墙角堆放的各种农具,最后加上一盏油灯,也就啥也不剩了,拿家徒四壁来形容这个佃农之家是一点也不为过。

天色刚暗,温度便像是不懂事的娃娃的情绪变的飞快,要不是屋内生着炉火,可怜的叶辰就得受冻了。灶台上正热着饭菜,叶辰的母亲赶忙招呼他们俩吃饭,待吃完饭,夫妻二人就聊起了今日请香的细节,叶飞一一回答了妻子的提问。待到妻子没了问题,俩人又像是约好了一样,突然的都沉默了,夜渐深了,夫妻俩在点燃的昏黄油灯下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迷茫与希冀,同时也看到了淡淡的不舍。油灯不时发出噼啪的轻响,叶辰趴在母亲怀中,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梦乡……

远方传来一声鸡鸣,天蒙蒙亮了起来,对坐了一夜未眠的夫妻将油灯吹灭,熄灭的灯芯上袅袅升起一缕白烟,淡淡的微光从狭小的窗缝中挤了进来。

天亮了。

选仙典仪,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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