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弟子巡寺是少林寺的老传统了,若是赶上皇帝驾临寺中,整个少林寺夜晚都会是灯火通明,到处都会有提着灯笼的弟子巡视,如今是太子来迎佛骨入京,规格自然向下降了不知一等。
净能、净如很快便也赶到,四人签好单子,拿起了灯笼开始巡查,这种巡查并没有什么太具体的路线,全凭众人走到哪算哪,净能、净如都是武僧院出身的弟子,与苏旭同为清浊大师门下,三人凑到一块倒是有许多话题可聊,清浊大师不太说话,只是静静的倾听。
净能是知客殿的弟子,知道不少外面的传闻轶事,三人同行聊的很是开心,一行人路过了证道院,里面梵唱之声不断,净如悄悄地说道:“这是大和尚们在做晚课呢,可真是辛苦,来咱们少林,学武艺是本事,学一肚子的经书回去难不成还能当饭吃?不入武僧院,这辈子都难有机会踏出这寺门一步!”
苏旭与净如深以为然,清浊大师张了张嘴,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四人一路前行,不知不觉已经绕寺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
“前面是哪?”净如突然指着小路前黑乎乎的一片问道,“这该是舍利院吧”净能不太肯定的说道,三人看向清浊大师,后者点点头:“该是舍利院,去看看吧,从那里绕过去。”
三人都表示同意,但净如还是嘟囔道:“这舍利院是怎么了,往日都有光明舍利子照亮,今天这里怎么如此黑暗?”四人向黑暗中走了几步,远远的看见了舍利院大门前的一点亮光,四人走到大门前,净能一路讲话有些口渴,只是要喝口水再走,舍利院中有人接待,安排四人坐在院中,接客僧人自去取茶水。
与此同时,舍利院的地下却是另一番场景,五位老僧分别坐在一处石板上,石板之间以铁链相连,而是石板的下面却是滚滚岩浆,热浪翻滚,坐在最中央石板上的正是少林方丈真如,五人原本坐在石板上打坐,真如突然身体一抖,其余四人缓缓睁眼也不说话,真如似乎在感知着什么,片刻后,他睁眼说道:“无妨,是清浊师侄带人游寺。”
其余四人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又闭上了眼睛,唯独真如起身,沿着铁索走到了岸边,对着下面的滔滔岩浆说道:“大自在,几百年了,你何苦每隔几月便要如此作乱一番?难不成你还妄想能逃脱这达摩祖师的封印吗?”
听到真如这话,岩浆中幻化出了一道没有形状的黑影,黑影中发出了声音回应真如道:“哈哈,达摩确实厉害,用此等封印限制了本座几百年,但那又如何?本座的存在一样让你们不得不分出人手来昼夜不停地施展这九图六坐像身法来加固封印。但是,真如,这四个老不死的可都已经是你师傅那一辈的人物了,只凭借他们四人加上无上舍利和阿难刀的威力,这封印只会一天比一天弱,本座倒是先要提醒你一句:你最好还是快些将下带方丈的人选选好了,说不定哪天这四个老不死的中有一个死了,你可就要来补这个缺了!哈哈哈”
真如听了这话,只是摇头,随后对着四位高僧深鞠一躬,慢慢上楼离去。
舍利院的待客茶很不错,四人都喝了不少,正要起身继续巡寺时,净能却挠头一笑,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诸位,小僧想如厕了。”
这一下可把其余三人弄得哭笑不得,就连清浊大师也被他气笑了,伸手狠狠拍了他屁股一下,净能嘿嘿笑着,捂着屁股跑向了一边的树林,苏旭被他一说了,也有些尿意,便也跟着他跑了出去,二人找了个背坡放水,却都没有察觉到一缕黑气悄悄钻入了苏旭的体内。
但苏旭对此毫无察觉,这是和平常一样与净能闲聊,二人回了舍利院,小队继续向前巡寺。
走着走着,净能突然说道:“对了,我想起来了,这舍利院后的舍利宝塔下面据说镇压了一位魔王,唤作...哦,对,唤做大自在天魔王,据说是达摩祖师身入九幽与他大战后捉回来镇压的。”
净如打趣道:“这又是你从哪里听来的志怪故事?”
净能见他不信,有些着恼道:“你爱信不信,这是我在知客院的旧档中找到的,我师傅天天要我和他一起去翻检那些旧档,都是些陈年旧事,也不知道有些什么好看的!”
净如见他牢骚,便也大倒苦水:“别提了,我在罗汉堂里每日都要作杂务干活,那么大个前殿,每天就要洒扫三次,真是把我活脱脱干成了杂役僧人!真是让人搞不懂,那些事情不本就该是杂役僧人做吗,干嘛非要我来动手!”
听见净如这么说,二人顿生许多抱怨,二人凑到一起,你一言我一语数落着诸人的不是,苏旭不爱讨论这些,索性陪到了清浊大师身旁,二人无话,又走出了一段路,清浊才轻轻开口说道:“切莫要扰了心境,人生在世,总是有很多不如意之事,莫要都放在心上。”
大师又接着说道:“不要只顾着练武,经书适当的还要读一读,经上的东西,虽然有些你可能觉得晦涩、迂腐,但总归都是劝人向善的,有些道理你不认同,可能是你年纪还小、阅历还少,以后再来看,未必没有道理。”
大师罕见的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苏旭听的很认真,末了,他重重点了点头。大师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净如和净能,叹了口气说道:“真像啊。”
苏旭听见了,问道:“大师,你说像什么?”
清浊摇了摇头,走了一会才继续说道:“人生在世,总有你觉得对的事情,你要有所坚持,外人的看法不能影响到你,你要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怕错,对错都是站在不同的立场上来说的,你认为它对,它就是对。”
苏旭不知道清浊大师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但还是牢记在心。菩提院的灯光就在前面,四人回去交接一番就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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