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雨了,季莫觉得有点凉,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好像小时候妈妈用筛子筛黄豆。
小小的季莫站在妈妈身边,
“妈妈,妈妈,这是做什么?”
妈妈笑着摸摸她滑嫩嫩的脸,
“给莫莫磨豆子,打豆浆。”
季莫记得妈妈的笑很甜很漂亮,妈妈打得豆浆也最香浓好喝。
早上起床能吃到妈妈亲手煮的早餐是这辈子最最幸福的事。
只是他们走了才一年,她就觉得天隔一方,路途遥远!
小的时候妈妈就不断教育她,遇到事情,总会有挫折,只要不认输,继续坚持就会有新的起色。事到如今她想想,觉得妈妈仿佛一直都在为这一天做准备。
知道她会一无所有,知道她会孑然一身!
不过妈妈不想让她屈服,希望她坚强。
所以她也强迫自己一定要坚强。
找不到工作,不要紧,她总有挣钱的方法。
怕他来破坏不要紧,天大地大,总有她的容身之处。
妈妈一直希望她能出国读书,她就尽量满足她的愿望,只是在她计划快要达成的前一个月,怎么又遇到了他?
就像是孙悟空总翻不出如来佛祖手心的五指山。
季莫有种被玩弄的感觉。
但是她不甘心。
一点也不甘心。
他到底还想要做什么?
季莫想到这里,又将车打了个弯。刚好是下了环城路的分岔口,一边通往市区,一边返回原地。等车子开回浮华盛世的时候雨还没有下完,她将钥匙扔给门童便径直入去。
季莫没有先去包间,而是进了更衣室。这一年别的没长进,推搪男人的本事倒是学了不少。
她换了件白色抹胸连身裙,嫩白润滑的肌肤配上火红色的高跟鞋,完全诠释了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她一直留黑色的直发,上班时配合浓妆无非就是扎成马尾或者梳成丸子,对着镜子照了照和一年前相差无几,这才推门入去。
时间刚好二十九分五十九秒,孙总正在唱歌。看到季莫又是惊讶又是意外,歌也顾不得唱了,对着那男人,“哥儿们,你真是料事如神!”
老谢也见危机解除,吊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忙着打圆场,“我都说了,女人们谁没有个事儿,画个妆,换件衣服也要大几十分钟,不过都是为了让老板们看着舒心些。”
季莫不出声,示意男人身边的小妍让开。小妍早就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像是冰山的主儿,她收到风隔壁的刘总正在派美金,一颗心早就飞到了包厢外。
季莫坐稳后,重新打开一支红酒,“老板,不好意思,冰刚刚不舒服,顺便抽空换件衣服。”
冰山男终于发话了,沉闷的声音里还带着不屑,“季小姐,别说的这么生分,怎么忘了,你做这行我可是第一个客人!”
季莫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微微轻笑,“靳先生这样有钱有势的老板,冰当然记得,不过您贵人事忙,冰不敢随便攀交情!”
那个被季莫称作靳先生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向季莫,“哦?一年不见你倒是聪明了很多。”
季莫不再出声,这个时候最好的反击就是沉默!
他们两人坐的很近,其他的人也知道靳骁这阵势就是冲着季莫来的,两人低头窃语倒也正常。过了一阵不知道靳骁那句话惹恼了季莫,她忽然突兀地从他身边站起,拉开裙子的拉链,“靳先生无非就是再想羞辱我,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廉耻可言。拉手三千,接吻五千,包夜十万,靳先生你认为我现在还值不值这个价?”
话刚说完,白裙已经落地,火红色的高跟鞋仿佛白色牡丹花瓣间的花蕊,抑或是雪白床单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季莫已经无法思考了,只记得第一次时彻骨铭心的痛。
起初她不愿意,对着康诚发脾气,康诚半哄半推,低声下气,“莫莫,你就帮我家里这一次。靳先生说只要你肯陪他一晚,就可以救公司,到时候你是公司的功臣,爸妈肯定会同意我们结婚。”
她傻傻问,“我这么做,你以后会不会看不起我?”
康诚宠溺地抚着她的长发,“傻瓜,怎么会?”
康诚的确没有看不起她,他的父母却鄙视。一个女人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己,这样怎么可以进入他们高贵的大门。
他们企图给季莫钱,季莫拒绝,谁知道在同一天,却听闻父母发生了车祸。
因为对方是行人,警察判开车的父亲全责。他们本来是为了躲避行人临时变道而被迎面而来的货车撞到,况且还测出父亲喝了酒。保险没有赔付,父母的丧葬费,伤者的医药费,偏偏外婆又知道了噩耗中风住院,所有的重担都落在二十二岁的季莫的身上。
她被逼的没办法,又不愿意去找康诚,走投无路只好再一次见靳骁。
“靳先生,你说有事情可以来找您,我家里出了事,如果你想要,我可以。。。。。。”
季莫以为办公室里没有人,没想到隔间还有一干人在开会,靳骁将屏风拉开,戏谑地对众人笑道,“你们看看现在的女孩子都成什么样。不过,伟大到卖身葬父母,有点意思。拉手三千,接吻五千,过夜十万,你看你想挣那个?”
那时的季莫并没有觉得天昏地暗,短短几天经历的事情足以使她从绝望到麻木。
她就那样固执地站着,犹如刀架前等待被宰割的羊,赤裸裸,血淋淋!
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地看着靳骁一张一翕的嘴,苍白瘦削的脸木然的没有一点反应。
反正也没什么别的牵绊了,有钱才是最关键!
她扬头,“我选过夜”!
第二次的感觉并不比第一次好受!
她也看过电影里的爱情戏码,只觉得男女之情都是单纯美好抑或激情澎湃。
他那样猛烈蛮横,只让她觉得自己是色戒里的王佳芝。
更难以忍受的是他自始至终都像是对付囚犯一般将她两手拷住推至床边,从不让她从正面看到他。
季莫就那样站着,像个玩偶般任由他摆弄。
季莫觉得靳骁在这方面精力很是充沛,原始的像头野兽。甚至她觉得他对她像有深仇大恨一般,她被逼的没有办法,唯有将脸贴在床单上。尽管很疼,她却自始至终没有发出声音,仿佛那是他们之间的较量。就像现在,明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唯有用无声来做抗议。
靳骁拍手,“你还是这样的脾气,男人们怎么会喜欢?”
季莫继续解开胸衣挂扣,“要还是不要,你说了算”。
靳骁并没有生气,依旧像欣赏表演一般饶有兴趣。
反倒在一旁的孙总发了威,不由分说扬手对着季莫就是一巴掌。
“今晚你他妈还真是想造反了。”
馨也看气氛有些紧张,拉住孙总,示意季莫调转情绪。
“老板们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姑娘一般计较”。
孙总还想动怒却见靳骁挥手示意停止。
房间里静到唯有呼吸的声音!
所有人都不知道靳骁下一步要做什么。
季莫虽然裸露着身体,一双眼仍充满挑衅地瞪着靳骁。
意外地,他不但不发怒,反倒绅士地将外套脱下罩到季莫身上,然后拖着她掩门而出。
靳骁的动作看似温柔实则强硬,季莫被生拉硬拽,却是挣扎不开。一路上遇到客人侍应无数,对于小姐这样的着装也不觉得奇怪,无非觉得恩客萎靡荒诞。门童早已将车停在了大堂前,靳骁力气大,一手就将她塞了进去。
季莫一边扳动车门一边低声咒骂,“靳骁,你混蛋,我已经成这样了,难不成还要逼我去站街?”
车有中控系统,无论怎样拉,门都打不开,靳骁面无表情地叉手静坐,
“不要太高估你自己,我还没工夫理你。”
“那你这样又是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想和你立个协议!”
“协议?我除了出卖身体还能和你有什么交易?”
“那就和我签合同,陪在我身边一年!”
听到这个回答,季莫觉得很意外。
她一直觉得他是讨厌她,甚至是恨她。
有的时候季莫觉得自己很会自我开脱。妈妈经常说,人生太短,为什么把时间浪费到恨一个人身上。或许是她长得太像背叛他的前女友,或许她和他有前世的孽缘,这辈子理应用这种方法来偿还。她总是安慰自己,过去了就过去了,等待她的还有将来。
季莫继续反问“如果我不同意?”
“你已经拿到通知书,下个月去英国。校方和我有联系,可以推迟你入学。如果你不同意,那也没关系,只是我不能保证每天都有这么好的心情和你心平气和,除非你死了,否则一辈子都不要想能躲开我。”
靳骁的口气依然平静,但说出的话却让人觉得不容置疑。他仿佛是天生的强者,所有的人都应当臣服在他脚下。
一辈子有多长?
季莫不知道。
她只知道外婆醒来后口齿不清的劝慰,“莫莫,不要难过,你还年轻,一辈子还很长。”
外婆躺在病床上半年后终于没能再起来,临终前死死拉着季莫的手,“莫莫,记得,自己一定要好好过!”
她哭着喊着告诉外婆,“好的,莫莫肯定会幸福。外婆见到爸妈也告诉他们让他们放心”。
她不怕死,却怕无颜面对亲人,幸福和自由是她唯一能对她们二十几年养育之恩的最好报答。
她安静下来,低声答应,“好的,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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