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鹰终究要展翅，不逼你一下，你能有今天？”
老头子吧嗒吧嗒抽着旱烟，面无表情。
萧玄奘也点了旱烟，抽了两口，道：“你来挡我？”
老头子摇头，说：“你这实力太低，没必要去找死。血月圣殿，就是龙潭虎穴，高手无数。你越是了解，越是觉得它恐怖。”
萧玄奘说：“你也是血月圣殿的人吧？”
他隐约记得小时候曾经过血月弯刀，老头子的屁股上也有一个血月印记。
老头子哼了一声，说道：“是，又怎么样？”
萧玄奘叹了口气，道：“苏正臣说你是偶尔路过，才救了我。你是带人去杀我父母的吧？”
老头子沉默不语。
萧玄奘面色苍白，拿着烟斗的手在发抖。
他看着老头子，问道：“为什么救我？”
老头子难得一笑，说：“不忍心吧。毕竟，你才出生不久，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有见过。”
萧玄奘惨然一笑，道：“是啊，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你连神魔都能杀，也是神族？”
老头子身体变化，脑袋上长出犄角。
魔族。
他居然是魔族。
苏家居然是魔族。
萧玄奘愕然，随即笑了，笑得很苦涩，说：“苏姐姐说过，她是魔道，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强行压制波动的思绪，仔细考虑起来。
若是苏家想对他不利，那他早就死了。
老头子的意志，就是苏家的意志。
这么说，兴许老头子并非是不忍心杀他，而是另有原因。
他问：“老头子，老牛可是看到过你杀了不少血月圣殿的弟子，你不会背叛了血月圣殿吧？你居然为了小爷背叛了血月圣殿？”
老头子翻了个白眼，道：“你这么能想象，怎么不想象老子就是圣殿的圣主呢？”
“你居然是血月圣主？”萧玄奘想破脑袋也没有想到这点，“不会吧？不会吧？”
“当然不会。你小子过了这么久，居然傻了？”
老头子很失望的模样。
萧玄奘抽了两口旱烟，说：“那就奇怪了，你真是因为一时恻隐之心，救了小爷？你既没有背叛血月圣殿，还可以随意杀戮圣殿弟子，岂不是大人物？”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回去吧，不要去送死。”
“小爷可死不了。”
红尘滚滚，命运无常，有太多的事情，身不由己。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老头子对萧玄奘有养育之恩，这不假。可现在看来，早晚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兵戎相见。
相顾已无言，唯有往昔种种在脑海中盘旋翻滚。
老头子朝着天都方向走去。
萧玄奘朝着亘古山脉方向走去。
分道扬镳。
不多久，萧玄奘矗立在一座山头上，看着老头子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天都大门内。
“老牛啊，怎么成了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错了吗？莫非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活着就是错误？”
他心如刀绞，胸口像是塞满了东西，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几乎窒息，内心的苦涩前所未有。
那两条粗眉毛，像是两条死了的毛毛虫耷拉着。
他的杀父母仇人很有可能就是血月圣殿，可老头子和血月圣殿关系暧昧，极有可能是血月圣殿的大人物。
一边是生生父母血仇，一边是再生父母养育大恩。
老头子含辛茹苦将他拉扯大，岂不是再生父母？
这让他怎么抉择？
一个一个的漩涡撕扯着他，似乎非得把他撕裂不可。
兴许，出生那一刻开始，就有这些漩涡，只是老头子帮他挡了十几年罢了。
现在，他得自己挡着。
要么被撕碎，要么粉碎漩涡，没有第三条路。
天大地大，却是无路可走，无处容身，岂不是世间最大的绝望？
“轰隆隆……”
天地变色，乌云满天。
万丈电蛇狂舞天地间，肆无忌惮释放着灭世凶威。
不过顷刻后，便是暴雨倾盆落下。
拳头大小的雨滴，砸得大地在震动，狂风在发狂，噼里啪啦声中，四五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被折断，更有些被连根拔起，在半空中炸开，木屑混杂着暴雨落下。
天地间一片污浊。
一人一牛矗立山头，上空电蛇翻滚落下。
轰一声，闪电落在山头上，青牛避开，萧玄奘却是一动不动。
闪电瞬间撕裂了他的肉身，却又在瞬间重组，只是那一身衣物化作灰烬。
此时，天地间晦暗不明，暴雨肆掠。
突兀间，有血月凌空，血刃似柳絮飞舞落下，铮铮声中劈碎了山石，在萧玄奘身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一轮轮血月升空，最终十月凌空，十个如神似魔的高大身影矗立在血月之下，杀气惊天动地，似毒龙怒吼，似猛虎咆哮。
十月齐震，成千上万的血刃飞斩。
身体上的疼痛，无法掩盖内心极刑般的痛楚。
桃花纷纷，剑光撕裂十万里长空，似神魔挥剑。
一声惨叫，十月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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